第198章那年真相那年,她差点同时失去两个生……
嘉佑三年,五月初一。
太傅兼左相云舒薨逝,享年三十五岁。嘉佑帝悲恸不已,闭朝三日,为其治丧。
将云舒的遗体妥善移入棺椁後,云吉捧着一个特制的丶密封的瓷盒,欲将其放入棺中。
“这是什麽?”叶倾华哑着声音问。
“回郡主,这是三爷生前。。。。。。最重要之物。”云吉垂首答道,目光扫过并肩而立的叶倾华与安无恙,心底那份为云舒感到的不甘再次涌起,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镇国公和郡主要看看吗?”
“。。。。。。好。”叶倾华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安无恙正要伸手接过,云吉却猛地将瓷盒收了回去。他想起曾经云舒交代的话,“云吉,若是哪天我走了,这里面的东西,莫要让旁人看见,尤其是她和镇国公,不要扰了她日後的安宁日子。”
“对不住,镇国公。是奴才记错了。”云吉深深低下头,掩饰发红的眼眶,“三爷他。。。。。。不喜别人看他的东西。”
说罢,他俯身将瓷盒放入棺中,置于云舒身侧。
云舒的陪葬之物极多,整整十九箱。然而擡送箱笼的家丁们私下却嘀咕,除了一口小箱子沉手些,其他的都算不上重,里面装的,似乎并非金银玉器这类金贵之物,反倒像字画书籍这些清雅物件。
确实不是那些贵重之物,盛南伯府库房里的东西并未减少多少。
丧後不久,云吉依照云舒的遗嘱,将遗産分为四份,一份留予云二老爷夫妇,颐养天年;一份,连同他留下的爵位,由嗣子云燃继承;而另外两份,则指名赠予义子安执叶与义女叶遇安。
当小慕倾和小鱼儿收到那份来自“云爹爹”最後的礼物时,尚未消肿的眼睛再次哭得通红。他为他们考虑得如此周全,留下的东西,即便他们将来庸碌无为,也足以保他们一生富足无忧。
自云舒走後,叶倾华像是被重击了一般,整个人变得有些浑噩茫然。
在看到那些给孩子的遗物时,那混沌的思绪才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瞬间清晰起来。
云舒早早立下遗嘱,说明他早已清楚自己会早逝,而不是太医所说的突发恶疾。
可她记得,他功夫虽然非常一般,但身体底子却是不错,若说真有什麽旧疾,那大概就是胃不大好。
胃病会如此致命吗?或许吧。可他最後明明死死捂住的是胸口,而不是腹部。所以,绝不是胃病。
叶倾华沿着时间线一点点向後追溯,越推敲,便越发现诸多被忽略的疑点。
比如,他几年前便将父母接入了盛南伯府,是真的只想让他们帮忙照顾云燃,还是想在所剩无几的时光里,多陪伴他们一些时日?
再比如,他与长生之间不知从何时起不再针锋相对,她曾欣慰地以为是他终于放下,加之他救过自己,长生对他心存感激。
如今看来,不止。。。。。。
她须去找个明白人,问个清楚。
太医院内,年事已高的梁院正已收拾好行囊。送走了他太医生涯中最後一位丶也是纠缠最久的病人云舒,他终于可以告老还乡了。另一位由军医考入太医院丶身强力壮的车太医,正帮他提着箱子,送他一程。
“左相大人。。。。。。真是可惜了,天妒英才啊。”车太医轻声感叹。云舒刚走不久,仍是衆人不时提起的唏嘘话题。
“走了。。。。。。也好,”梁院正脚步微顿,望着宫墙上方四角的天空,极轻地叹了一句,“他这些年过得太痛苦了。”
“哦?”车太医敏锐地捕捉到话中深意,疑惑道,“难道左相大人的病,还另有内情?”
梁院正自知失言,连忙打哈哈掩饰:“没有没有,车太医你听错了,年纪大了,胡言乱语。”
车太医与他相交甚笃,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见他这般情状,心知必有隐情。本不该打听,实在按捺不住医者的好奇与探究之心,追问:“师父,您就跟我说说嘛?我向您保证,绝不外传,只是想多了解一桩病例,增长些见识。”
“谁是你师父?”梁院正瞪他一眼,但见他确实嘴严,且在医术上颇有灵性,又想到云舒这病始终是自己心头一件憾事。他左右环顾,见四下确实无人,方低声道:“左相大人,并非普通病症,他是中毒引起的心衰之症。”
“中。。。。。”车太医惊得拔高了声调,见梁院正急忙做出噤声的手势,才慌忙压下声音,“怎麽会中毒?”
“唉,就是当年他为明珠郡主挡下的那一箭,有剧毒”梁院正的思绪飘回了十三年前,“当时拔箭时,他曾短暂苏醒过一次,第一句话便是嘱咐我们,万不可将实情告知任何人。”
那时云舒面无血色丶唇瓣发紫,却用尽力气低声恳求,尤其不能告诉叶倾华和他的父母。在得到他们肯定的回答後,才昏死过去。
“说实话,当时那般凶险,老夫都以为他熬不过来了。没想到,他竟硬是挺了过来。只是那毒素到底伤了心脉根本,留下了这心衰之疾。心脏不可逆转地逐渐衰败,每次发作,必将痛不欲生。”梁院正的声音里充满了医者的无力与怜悯。“我都不敢想,这十三年,他是怎麽熬过来的?”
阶梯下的暗影里,叶倾华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烫地砸落在手背上,又迅速变得冰凉。
原来,竟是她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