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rtisei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江一树的内心其实还是有些五味杂陈。仔细算下来,他离开意大利也才不到两年,却不知为什麽再来的时候,莫名感到淡淡的难过。
不同于五年前出于多麽复杂的原因,现在完全是一时冲动才跑来的。
他本就是打算赶紧把别墅最後的装修事宜弄好,就彻底搬出去的。
恰好先前导师联系他,有个国际展览近日将要举办,邀请了许多知名艺术家,询问江一树是否有空来交流交流。
江一树原本是准备以工作室太忙为理由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要参加纪录片首映礼,他不想见到李昔鱼,便借以参加国际展览的名义,在首映礼的前一晚,逃往意大利。
来这已经一个多月,该忙的事情也早都忙完了,江一树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按理说,他也是时候回去了,工作室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何裕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要发消息过来哀叹几句。至于江一朵和连榕,更是电话信息轮流轰炸,催了几次他回去,像是怕他真的准备定居在这了。
至于李昔鱼,在收下租金後什麽话都没有说,连问都没有问江一树搬去哪了,一点儿也关心。
这就是李昔鱼口中,所谓朋友该有的相处模式吗?
说实话,江一树并不是很意外,这的确是李昔鱼能做出来的事情,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白费力气去思考。
即便有那麽多不该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但江一树目前还不想离开。
这实在不是江一树的做事风格,缺席首映礼这样的行为也并不光明磊落。但这或许可以被理解为一种逃避心理,因为只要是一想到李昔鱼,他的心就又开始很轻地难过起来。
住在一起他尚且都要躲着了,更何况要见面?能逃多远就多远吧,心理距离暂且还不能拉开得如此之快,但物理距离要快速拉远还不容易吗?
只要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而已。
江一树没想好要去哪,就漫无目的地周游着,把佛罗伦萨又重新逛了个遍,可佛罗伦萨冬天降雪机率极低,大雪天气更是难得一遇,于是他就一个人跑来了多洛米蒂的Ortisei小镇。
这里隶属意大利北部的阿尔卑斯山,被壮丽的多洛米蒂山脉环绕着。
当时留学就常听同学说起这里的风景如诗如画,雪景更是美得惊心动魄。来佛罗伦萨的第一年冬天,他的状态并不好,当时马泰奥组织了一场多洛米蒂的旅行,把江一树也给拉上了。
艺术展的那幅画,就是那时侯创作的。
时隔多年,江一树再次来到这,但却没做任何准备了,也没想到这里的大雪比往年都要猛烈。
刚抵达的第二天,就遭遇大范围雨雪侵袭,多洛米蒂山区降雪最大达到一百四十厘米,雪崩风险直接提升为最高等级,当地政府也告诫民衆和旅客避免前往风险区域。
江一树还没来得及去游玩,就被困住在酒店,成为衆多滞留酒店游客的一员,出行计划也被暂且搁置。
所幸更多的是为了打发时间,否则这的确是一场糟糕透顶的旅行。
接连几日的大雪仿佛要将这里淹没和溶解,目光所及之处只馀下白茫茫的一片,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明明还只是小雪节气,难道因为是在异国,所以更加寒冷了吗?
时间在这里都要几乎都要暂停。
由于大雪的缘故,街上的路人并不多,连咖啡馆顾客也少得可怜。
这几日一个人在酒店房间,江一树的心情如这阴沉的天色般压抑郁闷,不得不趁着雪小了点,赶紧出门透透气。
他走进咖啡馆,向服务员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在靠近窗边的位置落座。
窗外雪花飞扬,但对江一树而言已经不算很新奇了,他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重新移回电脑屏幕上,开始专心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他回复完几封邮件,和马泰奥简单地聊了一下近况,又大致浏览了一下近几日的极光动态。
根据网站预测和当地人的情报来看,之後几天得天气情况会转好,多洛米蒂有极大的概率会出现极光。
这样一来,江一树留下来的时间,便又有理由拉长了。
江一树的心情在得知这一消息後舒缓了许多,他将电脑合上,正准备起身离开时,服务员送来了一个生日蛋糕。
“请问是江一树先生吗?”
江一树迟疑地点头。
于是服务员将蛋糕放在桌子上,对江一树说:“Tiaugurounbuonpleanno。”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