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宁愿夜复一夜仰头望月,也不曾吐露半分心思。
今世也是如此。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不止神魔之别,还有一些旧人旧事。
此前几番撩拨,也不过是在试探。可近日尘渊的举止愈发明朗,他倒退却了。
“是吗?”尘渊喃喃道。
肩舆颠颠簸簸,谢远许久不坐,甚是不习惯。忽然其中一个轿夫脚下不稳,肩舆偏向尘渊那侧。谢远手中未抓稳扶手,身子一偏。
这一偏便偏到尘渊怀中。
尘渊揽着他的身子,半晌不放手。
四目相对,谢远的脸上不由地浮现了一抹红晕,见二人的姿势实在是暧昧,便出声提醒道:“师父,这样我难受,还是让我坐起来吧。”
尘渊随即放开了他。待坐稳後,他发觉尘渊的耳尖也红得发紫。
幸好此时,前方的轿夫顿住脚步。下了肩舆,几人立在一座荒废很久的院子前。
只见那门廊下的牌匾歪歪斜斜,一半仍然顽固地钉在墙上,另一半无力地垂着,随时有坠落下来的风险。那牌匾上的字迹模糊不清,谢远仔细辨认,隐约看到“梅园”二字。
门上留下岁月斑驳的痕迹,蛛网密密麻麻,门前杂草丛生,显然是许久没有人打理。
谢远望向澜漪,问道:“澜漪姑娘没来探过?”
澜漪摆摆手,笑吟吟道:“我也是昨日方到的。”
张家人尴尬道:“要不,等在下将院子打扫一番,神君和魅魔大人再进入?”
既然来到这里,哪有回头的?
“不必。”尘渊眉目肃然,瞥了一眼澜漪,率先推开门。
那门早已是强弩之末,一推,便倒了半边。院内杂乱不堪的景象顿时落入几人眼中。
见院内横生的杂树没过衆人的头顶,张家人面露赧然,彻底没了声音。
谢远见状道:“师父,我去除了那些杂树。”
“不必。”
尘渊面色沉着,从容不迫地伸出手,一股神力汇聚于掌心,其强大的威力逼迫衆人纷纷後退几步。须臾,他的身侧只剩谢远与澜漪二人。
“师父,别把墙也推倒了。”谢远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我自有分寸。”
尘渊伸掌劈向那些杂树,只见金光不断闪烁,那些杂树纷纷自根部拔地而起,轰然倒塌。
馀波荡开,衆人犹觉地崩山摧,纷纷抱着头左右摇摆。两侧的墙倒是没被震倒,反而是被杂树压倒了。
衆人又纷纷避让掉落的石块。
谢远不禁扶额。师父这一出手便毁了别人家的院子,还不如让张家人自己情理。
只见尘渊指尖神力再次聚集,随即一股狂风飞向那些杂树石块。
这次倒是让那杂树石块自动在残垣旁摆好。只见半盏茶的功夫,那院子便被清理出来。
张家衆人纷纷跪倒,赞叹神迹。
尘渊沉声道:“前方带路。”
张家衆人面面相觑,这院子几代没人进过了,他们也不知那口井具体在何处。
谢远摇摇头,上前道:“师父,这院子恐怕几十年都没人踏入了。他们大概只知道那口井在这处,但具体在哪个方位,估计他们也不清楚。还是我们自己去找吧。”
尘渊颔首。
澜漪却笑道:“神君,你方才闹出的动静,不怕吓跑了那夜魔吗?”
谢远回道:“那夜魔既然只蜗居在清河郡作怪,恐怕是有何物束缚了他。昨夜,我与他在梦中已较量了一次。师父这番算不上打草惊蛇。”
“嗯。”尘渊清俊的面容忽如冰消雪融,嘴角挂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随即,他擡脚踏入院内。谢远紧跟了上去。
澜漪兀自在二人身後,眸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