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遗珠
说罢,他转身欲走,却被容岁拦了下来。
“谢公子既然来了,岂有回头的道理?”容岁柳眉倒竖,手中祭出一把通身泛紫的长鞭。
谢远双眼微微眯起,语气越发冰冷:“公主这是暗借不成,准备明抢了?”
他暗自替敖丁不值,好端端的疏朗男儿却要娶眼前此等阴狠歹毒的公主为妻,也不知东海的龙王在结亲前是否调查过容岁公主的脾性。
两族离得这般近,想来容岁公主的行事作风他们也是有所耳闻吧。若是明知容岁的为人,还叫自己的儿子娶她,这倒耐人寻味了。
见容岁不发一言,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谢远提醒道:“公主,白日里你的表哥夜漓都未从我的手下讨得便宜,你自认能留得住我?”
还未说完,他便祭出九馀,冷眼与她对峙。
二人良久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就这样干瞪着眼对望。
明月高悬,谢远擡眸望天,心底惦记着尘渊,怕他从天界回来後找不着自己会担心,便打破沉默道:“公主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他方转身,身後的长鞭挟着撕裂空气的“嘶嘶”声朝他後背袭来。谢远偏身闪过,手中的九馀划过一道剑光朝偷袭者劈去,却被匆匆赶来的敖丁拨开。
“谢远兄弟,凡事好商量!”
他宛如一只护崽的母鸡,将容岁牢牢护在身後。
谢远气笑了。敢情这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枉他适才还替敖丁可惜。
“你可知她今晚约我来这里是作甚?”谢远收起九馀,也不顾什麽不要做挑拨离间的小人,一股脑倒出,“她要抢我的珠子救她的什麽情哥哥。”
“我晓得,我一切都晓得。”敖丁垂眸道,“婚事也是我提的。近些年来,因馀下的两颗如意珠苦寻无果,岁岁性情逐渐变得急躁。我就想着借操办婚事之由,聚集天界的仙君和人界能人异士,甚至还邀请了魔界中人,总能打探到如意珠的下落。可能是我擅作主张,未事先告知岁岁,竟吓得她连夜逃走。我这次赶来蓬莱就是劝她先与我举行婚礼。”
听完这番感天动地感人肺腑的言语,谢远只想放声大笑。笑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痴傻的人。人家明明对你无意,还自作多情,只会感动自己。
果然容岁在他身後冷冷地道:“如今这最後一颗如意珠就在他身上,你拿下他,我就答应履行婚约。”
敖丁面露为难之色,劝道:“岁岁,谢远兄并不是冷心肠的人,我们好生去借,他会借的。”
“可他方才拿剑刺我,那是会好生说话的人?”岁岁欲拨开他的身子,敖丁却不动如山,回道:“岁岁,你打不过他的。”
容岁厉声道:“可他又不愿借,我能如何?”
“谁说我不愿借,方才你那是求人的姿态吗?先杀侍女立威,後被我揭穿後又不真诚致歉,恼羞成怒还想杀人夺珠。”谢远道,“若你一上来就没有杀那名侍女,或许我就借给你了。”
敖丁作揖道:“谢远兄消消气,我替岁岁向您赔罪。”
谢远叹了口气,不愿再与二人纠缠下去,只是一颗珠子而已,犯不着浪费过多时间。他自怀中掏出珠子扔给敖丁:“喏,给你。”
“好。”以防容岁再说一些糊涂话惹恼谢远,敖丁抢先应道,“多谢谢远兄。”
谢远摆手道:“我是看在你的面上,才不愿与她多做计较。容岁公主,容在下再奉劝你一句:怜取眼前人。”
话已说到这里,多留无意。谢远朝二人摆手道:“我该回去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话毕,谢远独自往回走,暗自叹息:好好的人,怎偏生了一颗恋爱脑。要知道在人界的话本子里,痴情的男二注定是炮灰,抱得美人归只会是男主。
他方走至城门,忽觉天地之气骤变,岛上的灵气霎时朝一个方向聚拢。谢远有感动静是方才的海边引起的,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果然望见海面的上空出现一道巨大的窟窿,里面隐隐有星光流动。
还未待他细看,那窟窿里星云流转,发出滔天的吞噬之力,使他对自己的身子失去操控能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吸走。
望着越来越近的窟窿,谢远魂海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屏障被击碎。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尘渊的声音。
“阿远!”
*
谢远觉得自己在急速下坠,最後掉落到一块草坪上。还未待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心向上递到他跟前:“这位小友,你没事吧?”
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谢远瞧着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多谢了。”谢远借助他的手坐起身,打量了四周。只见眼前的院子似是天界某个仙君的府邸。
美人问道:“小友自何处而来?”
“蓬莱。”谢远摸着微微发胀的前额,此时魂海里波涛骇浪,时而有画面闪现,还未待他看清,又被另一个画面覆盖,搅得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