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遗珠
谢远对此并不意外,之前在芜城,他便见过当地的居民祭拜河童,甚至以幼子祭之。
见谢远二人神色如常,敖丁补充道:“他们的神,我见过,是一位真正的神君。”
尘渊皱眉道:“可是据我所知,天界的四位神君,除了我和清衡,其他两位都在天界,并未下界。”
除非这位神君并不是这代天界的神君。
果然,敖丁又道:“那位神君自称是羽方神君。”
“羽方?”谢远几千年後乍然听到这个名字,一时竟想不起他的模样,只记得这位神君死得比自己还早,“他不是早就羽化了吗?”
敖丁与容岁见他竟然知道这位神君的名讳,皆是十分意外。尤其是容岁,从未拿正眼瞧过他,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被尘渊看中的幸运儿。方才见二人举止亲昵,她甚至恶意猜测他是尘渊收进渊华宫的娈童。
谢远见二人的神色,发觉自己方才说漏嘴,馀光瞥见尘渊,急中生智道:“你们这样看着我作甚?自然是我师父告知我的。师父曾与我说过上古之事。那时天界有三位神君,长珏,羽方,还有白洛。”
见他这般说,容岁方才安下心来,暗道:今日是怎麽了?方才见他似神明,现在又因他知道羽方神君对他高看几眼。不就是小小一个凡人吗,值得自己一惊一乍的。
尘渊道:“羽方神君,然後呢?敖丁你继续说。”
敖丁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苦茶,继续说道:“那羽方神君居住于东边的山腰之中,我与岁岁曾去拜访过,见他的情形却不太妙。”
“怎麽个不妙?”谢远目光沉沉,追问道,“是受伤了吗?”
羽方当年死去的消息,是长珏告知于他。如今仔细想来,那长珏定然说了谎。
敖丁摇头,只道:“看不出来,只是听他说话总喘着气,似是呼吸困难。可出手也十分厉害,只一招就把我与岁岁赶出山洞。”
这是自然。没落的神君也是神君,不是敖丁此等仙君可比的。可他既然没死,为何一直不回天界?难道他的伤是长珏造成的。
谢远压下心中种种疑问,继续问道:“那你们怎知他说的话是真的?”
容岁见他质疑自己,出声驳斥道:“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她倒要看看那位神君一招下来,眼前这位幸运儿还能否侥幸活下来。
尘渊冷冷看向她,沉声道:“阿远的怀疑并非是空xue来风。若那人只是仗着有件神器就装神君的山精野怪呢。明日我与阿远前去查探。我见过羽方神君。他在我面前做不了假。”
见此事牵扯到上一代的神君,尘渊二人自然要慎重行事。
“那你们没有将此地会有地龙翻身之事告知那位神君?”谢远微微皱眉,他记忆中的羽方素来见不得天灾人祸,不会听闻地龙翻身一事还毫无反应。
敖丁摇头,叹气道:“那位神君只说,绝无此事,还叫我们速速离开此地。”
谢远望了眼窗外,见夜色已深,明月高悬,外面吊楼里的灯光皆已熄灭,对尘渊道,“师父,明日再说吧,我困了。”
容岁见状,直翻白眼,嘀咕道:“凡人就是麻烦,既要吃饭,又要睡觉,这不是妥妥的累赘吗?”
谢远耳尖,听到这话并不觉得有什麽。可尘渊并不如此想,他转身朝她轻瞥一眼,冷声道:“容岁,若不是阿远央我来救你们,我管你们死活。若是你们还想活着回到蓬莱岛,就不让我瞧见你们轻视怠慢阿远。任何时候,阿远就是代表我。你们轻视他,便是轻视我。可记住了?”
容岁闻言心头一震,深深看了一眼谢远,作揖正色道:“是,神君,小仙记住了。”
敖丁亦正色道:“神君,小仙记住了。”
次日一早,谢远同尘渊刚出门,便见容岁拉着一少年的衣袖向这边走来。
待二人走近,谢远望清那少年的脸,方知容岁为何百年来对这少年念念不忘。只见这少年面容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双眸亮如星辰,神情淡淡,浑身透出一派出尘脱俗的气韵。
谢远有自知之明,这少年比自己好看,比自己更像神君转世。
不过,那少年此时面色有些不耐,一直在试图摆脱容岁的手:“岁岁,你我男女有别,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容岁望见尘渊,放开少年的衣袖,对他行礼道:“神君,这位便是我同你说过的程灵。”她对身侧的少年低语道,“灵哥哥,这位是天界的尘渊神君。我说的话你不信,他说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那少年见状,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见他们气质不凡,对容岁的话便信了三分,当即行礼道:“程灵见过神君和这位仙君。”
谢远连忙摆手道:“我可不是仙君,我同你一样,只是凡人。”
少年见他也是一副少年摸样,小小年纪却被神君收为弟子,不免心生羡慕,作揖道:“神君之徒,在下亦不可怠慢。不知神君这是欲前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