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骨销魂
自三千年前归来後,谢远关于白洛的记忆全然苏醒,甚至包括澜漪如何与长珏合谋将他带入魔界的片段,也在脑海中时而浮现。
然而他总觉得有一个至关紧要的事被他遗忘了。
尘渊见他一连几日都紧锁眉头,以为他不想面对昔日的亲戚,便温声提议道:“我们可以趁夜潜入皇宫。”
日前,谢远便与他说过,卫国皇宫有一处禁地,历年来只有皇帝能够踏足,素日里都有重兵把守。不过,凭尘渊的神力,在不惊动守卫的前提下携着谢远潜入自然是轻而易举。
听到他的建议,谢远缓缓摇头,轻声道:“我心中惦记的不是这事。那几个欺我的族人不足挂齿。阿渊,你同我实话实说,我与白洛的性情是否一样?”
说这话时,他紧紧盯着尘渊的双眼,不敢错过其中任何一丝变化。
只见尘渊一脸诧异,反问道:“你为何会这般问?经历了魔界一世,你的性情有变化很正常。”
“可我心中总有一个疑问,无天真的是白洛吗?或者说我真的是白洛转世吗?”谢远睁大眼,眸色却暗了暗,不似往日那般明亮。
尘渊暗叹一声,轻声道:“别多想了,你就是你。”
话罢,他瞅准朱唇的位置,低头吻上去。
谢远当即阖上眸,沉溺于这一吻中,哪管得上什麽白洛无天。
二人在鼓山小院里耳鬓厮磨了几日。见谢远不急着前往皇宫,尘渊不问也不催,只陪着他胡闹,时而在附近几个集市闲逛。
这日,谢远忽生兴致,要去之前偶遇清衡的县城走走。说起来,那个县城,他只去过一次,好些地方都未曾逛过,此次打算将县城玩个遍。尘渊自然是同他一道。
路过之前歇过的客栈,谢远兴致使然,偏要住上一晚,再喝上一壶桃花酒。
二人进了客栈的门,店里的夥计眼甚尖,隔上大半年还记得他们,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谢远点了两壶桃花酒,要了几碟下酒菜。待夥计将酒送过来以後,他将其中一壶递给尘渊。
尘渊也不推脱,接过酒,取了一个酒杯斟满,与他对饮起来。
经过大半年的锻炼,如今谢远的酒量早已有了提升。尤其在蓬莱那些时日,他经常拉着奥丁一起饮酒欢歌,酒量渐渐练了上来。
喝过仙界的酒,这人间的酒总差点意思。谢远也不多喝,举着酒杯笑吟吟地与尘渊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过,这桃花酒对于凡人来说,可能算得上仙酿了。此时聚集了不少外乡人,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嘴里说着各地方言。其中也有京城人士,与同伴热切讨论近日发生在卫国皇室里的一道风流轶事。
“欸,听说了吗?二皇子殿下最近迷上了一个舞姬,喜爱得紧呢。为了她,竟然与三皇子公然翻脸。此事在皇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谢远顿时竖耳倾听。卫国的老皇帝早已殡天,如今是他二皇伯当政。谢远的父亲为当今太後唯一的嫡子,去世後太子之位便落在了二皇伯头上。
因之前谢远为东宫嫡长孙,免不了被一些阿谀奉承之人捧高。而二皇伯家中的几个孩子时常去皇宫读书,少不了被宫人踩低。後来,谢远的处境与他们颠倒过来,那几个孩童翻身把歌唱,时常堵住谢远欺辱他。宫人见了也不敢向上禀告,只当睁眼瞎。谢远也不是喜欢喊冤叫屈的人,故而时常吃了暗亏也不吭声。那些人见状,行为愈发张狂。
其中,欺辱谢远最过的,便是方才那人口中如今的二皇子。彼时,那二皇子比谢远大五六岁,仗着自己比他高半个身子,时常压着谢远起不了身。
那人又道:“听闻那舞姬本是三皇子府中的。二皇子在三皇子府中做客时看见了十分喜欢,便强掳了过来。听说三皇子脸都气绿了,立马到太子面前告状。”
或许是此地山高皇帝远,衆人议论起皇室逸闻,也不会顾忌太多,加入谈论的人渐渐增多。
“这三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也不知这二皇子哪来的胆量敢与他抢人?”
一人口不择言道:“梁贵妃眼下正受宠呢,听说当今圣上早有意废後。”
他的同伴当即喝止道:“讨论舞姬就得了,偏扯到废不废後,若是被有心人告到县太爷面前,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那人也心知自己说错话,适时闭上嘴。
其他人倒是围绕着那名舞姬谈论风生,臆测那舞姬是怎样的妩媚多姿,竟吸引两位皇子为她折腰。
这些话一字不落落入谢远耳中。他不由苦笑一声,随即思念起今世的爹娘来。
“阿渊,明日陪我去皇陵拜祭爹娘吧。”自六年前离开後,他还未曾回去看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