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身,见身旁的人也同样侧身,与他相对而立。他深深凝视着眼前身形颀长的人儿,神色凝重,俯下身。
尘渊同样俯身,起身,再俯身,如此反复,于谢远父母墓碑前,在山中飞鸟走兽的见证下,完成这一拜。
往後,用人间的话来说,他们已是一对夫夫。
尘渊大步上前,将谢远揽入怀中,在他额前落下深深一吻。
谢远红着脸推开他,偷望了一眼墓碑,低声道:“我父母还在看着呢。”来时谢远便已吩咐过守陵的将士,不要靠近这边。故而方才那一幕并没有被其他人望去。
见他羞怯不已,尘渊松开他。
谢远转过身,对着父母的墓碑,双手合十,阖上眼,心中默念道:“父王,母後,我把人带给你们看过了。方才我与他也在你们的见证下完成三拜。所以,以後,他就是我的夫君了。我与他定会长长久久在一起,你们安息吧。我以後不会来打搅你们的清静了。”
回去的路上,谢远神色轻松,与尘渊牵着手有说有笑,回到将士驻扎的住所时,手也未曾放开。
谢昌见二人举止亲密,心中虽有疑但面上未露半分,上前笑吟吟道:“阿远,见过兄嫂了?”
“嗯,”谢远道,“我与阿渊还有些事需要去处理,就不打搅四皇叔了。”
谢昌道:“阿远,我已将你和这位神君的行踪透露给宫中。”
谢远早已预料到,只要他在皇陵露面,免不了被宫中的人知晓。他十分理解谢昌。就算谢昌不上报,皇陵中的其他人也会将他们来过的消息传回去。谢昌为了不被宫中的人猜疑,主动上报也是合情合理。
他平静道:“我与阿渊此次回来,自然要去宫中走一趟,叩拜新皇。”
离开皇陵,二人决定先回到鼓山小院休整一夜。
既然已完成三拜,那最後一步洞房花烛也不可或缺。二人路过县城时,买了一些红烛红纸以及其他新婚用到的物件。
他们携手将鼓山小院装饰一番,院门外挂上一对红灯笼,院中树上系了红丝带,窗棂上糊了大红的“囍”字。
恰逢有村民路过,指着小院低声道:“看,这院子竟然挂上了囍字。此前还有人道这院中住了精怪,我看是以讹传讹。”
“兴许是山中的精怪成亲呢。”与他一道的壮汉道。
此时,小院的门正巧被打开,二人远远望见两道俊雅的身影在给门贴对联。两个村民斗胆走上前,见那二人的面容一个赛一个俊美,心中的疑窦瞬间打消,拱着手上前道:“二位公子,这家中可是要办喜事?”
年轻一些的青年含笑道:“正是,二位大叔既然路过此地,那便带些喜糖回去分吧。”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回院里,没过多时,捧着一把喜糖花生递给二人。
两位村民接过糖与花生,乐呵呵道:“那老汉便祝两位新人天长地久,早生贵子。”
谁知那青年听到此话後,与另一位青年人对望一眼後,忽的爆出大笑。
年长一些的青年人道:“那便借二位吉言了。”
待两位村民走後,谢远故意撞了一下尘渊,笑道:“要生你来生,我可不能生。”
“我也不能。”尘渊道,“不过,既然不能生,你为何买这麽多花生红枣?”
谢远道:“是那喜糖铺的老板硬塞给我的,说什麽哪有新人成亲不备花生红枣的,我不就心不甘情不愿买下来了吗?”
尘渊揶揄道:“可当时我见你的神情不是很乐意吗?”
见被他说破,谢远歪着头道:“好,我承认,我是想生,可能生吗?听说女儿国的圣水可让男子怀孕。要不,我去讨要一杯?”
尘渊放下手中的横批,轻点他的额头,笑道:“说什麽傻言傻语?我怎可让你承受十月怀胎和分娩之苦?”
谢远摆手道:“既然你这般说,那这些花生红枣我就扔了?”
“扔了吧。”
谢远到底没舍得扔,回到屋里,将喜糖花生红枣一概打包,下山送给村民。
那些村民收了糖,说了好多恭喜的话,谢远显然是十分受用,回去的路就像踩在棉花上,飘飘然。
当夜,皓月当空,红被翻滚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