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笑了笑,低声道:“能有何凭仗,左右不过是觉得有谢昊护着她。”
不过,谢远今晚还有要事要做,故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多作停留。
宫中有两位太後,席中来的只有一位西太後,并不是谢远的祖母东太後。谢远入宫後,径直去见了祖母。祖孙俩多年未见,自然是抱头含泪叙旧。
东太後喜静,就算是亲孙子回来也不愿出席家宴,只紧握谢远的手,让他待宴席散後,再去她的宫中坐坐,她要与他秉烛长谈。
宴席中,谢远称想在东太後的宫中留宿几晚。卫帝也很识趣,虽然这不合规矩,但也含笑应下。
不过,家宴刚过一半,谢远便称累了,提前离开宴席。尘渊自然与他一道退了出来。
月色沉沉,宫人提着灯在前方引路,走了一段路程,谢远忽然对宫人道:“剩下的路我认识,你先回去吧。”
那宫人面露犹疑,神情十分挣扎。
谢远沉声道:“怎麽?你想监视我?”
“奴才不敢。”宫人将手中的灯递给他,退了下去。
尘渊传音道:“你想现在动手?”
谢远摇摇头道:“此时还早。我还不知那入口位置。”
二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忽的被一道身影堵住。谢远目视那道臃肿的身影,轻笑了一声,问道:“二堂兄这是何意?”
只见谢昊上前对尘渊行了一礼,然後故作熟稔地揽着谢远的肩道:“阿远,我是你兄长,你如今有好事可不能落下我。”
谢远伸出手将他的胳膊从肩上拿下来,淡笑道:“我能有什麽好事?”
谢昊挺着臃肿的腹,见他动作生硬,也不在意,浑然笑道:“多年未见,阿远倒与我见外了。自然是你做了神仙的徒弟,不能将我这个兄长忘在脑後。不知神君身侧可缺端茶倒水的?”
一旁的尘渊沉声道:“我身侧并不缺人。”
谢昊俯首道:“神君大人先别急着拒绝我。我也遇到一位修仙之人,她说我十分有仙缘。你是与不是,春桃?”
他这一声将藏在暗处窈窕的人影唤了出来,只见那名叫春桃的舞姬慢吞吞走过来,向谢远二人行礼道:“春桃见过神君和郡王殿下。”
她始终低着头,不敢擡眼正视二人。
谢远冷笑道:“桃妖,你就是这样忽悠他的?”
“桃妖,什麽桃妖?”谢昊闻声跳了起来,指着春桃的鼻子,骂道,“好呀,你一直在骗我!我若不是听了你的话,怎会与三皇弟翻脸?”
谢远有事要问桃妖,嫌他聒噪,便捏了决,使他昏睡过去。
那桃妖见状还想逃,谢远便祭出天魂锁,锁住她的双手双脚。桃妖手脚被裹住,逃不了,索性靠在假山上,媚笑道:“谢公子,这是何意?”
谢远上前几步,盯着她的眼问道:“我问你,八个月前,你受何人指派来将我拐走?”
桃妖笑道:“公子说笑了,奴家何曾拐过你?”
谢远见她不承认,侧目对尘渊道:“阿渊,你将斩风拿出来给她看。”
尘渊默了默,道:“阿远,不必问了。这事我已查清,她是受澜漪指派的。”
“澜漪?她怎会有斩风?”谢远虽早已猜到桃妖是澜漪指派的,但见尘渊如此笃定,不免诧异地问道,“阿渊,你又如何得知的?”
尘渊双眸深邃,叫人望不见底。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同样白皙俊雅的面容浮起一丝无奈之意。
“阿远,有些事,我日後同你说。你还是先放了春桃姑娘。”
谢远目光灼灼地看他,半晌才想起眼下不是畅谈的时机,便收回天魂锁。
陡然恢复自由,春桃脚底抹油般倏然跑了。不过,没过几息,她又折身回来,对二人行了一礼,娇小的身躯架着谢昊的胳膊,如同被一座大山压着。她却不嫌重,快步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待她走後,谢远闷声道:“阿渊,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尘渊双手扶住他的肩,正色道:“还有一桩事,待你恢复神君之位,我再同你细说。”
谢远听了他的话,心中愈加烦闷,低声呢喃道:“还有一桩啊。”
尘渊当即将他揽入怀中,轻拍他的背,安抚道:“我保证,只有这麽一桩了。”
听完他的承诺,谢远心中虽还不畅快,但总觉得尘渊不会害他。待想通以後,他在尘渊怀中擡起头,轻啄他的薄唇。
四下无人,只有一轮有缺角的明月高悬。在月光笼罩下,两道修长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仿佛永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