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脑袋轻轻的靠在萧玉悲的肩膀上。
“衆王逝去後,唯三哥尚存,他谨小慎微,从不逾矩半分,历年来更是时时以书信关怀。”
“我并非想不到接他的儿子入京,实乃是因他信中所言,令我踌躇。”
萧玉悲看向他,放低了声音,说道:“他不愿怀敬入京?”
萧青点了点头。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与我有一丝骨肉亲情的话,唯有三哥,我自不愿以此事强迫他,令他犯难。”
“那…………”
萧青睁开眼睛,微微茫然的道了一句:“恐怕他是在担忧,待我再写封信给他,若他依旧不愿,那便罢了。”
萧玉悲说道:“也免不得安邑侯担忧,皇位既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是责任,阿青当初坐在皇位上的时候,何尝没有过彷徨之时……”
“县官治理一个县,尚且千头万绪,首尾难顾,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倘若安邑侯允准,你我还需得多加费心,时时看顾才是。”
萧青点了点头,就这麽靠在萧玉悲的肩上,慢慢的有了困意。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是华丽恢宏的宫殿。
萧青坐起身子,掀开红色的床幔,从门处望去,此时萧玉悲正翻着一本古籍,面色中夹杂了些许惆怅。
他没有惊动萧玉悲,而是放缓脚步,来到萧玉悲的身後。
萧青刚想伸手,又恐萧玉悲惊吓,便又退了几步,使得萧玉悲听见了声响。
不知为何,萧玉悲没有转头,他的身影看起来很乏力,呼吸之间,他的手从古籍上移开。
似在平复心绪,萧青急忙上前。
“兄长?”
他问了一声。
“这是怎麽了?”
萧玉悲将桌上的竹简递给他,叹道:“方才驿使来报,尹世安因周知身故,哀痛过甚,不幸身亡。”
萧青看过竹简,眉头皱了一下。
天边泛起青白色,此时空中看不见太阳,只有些许亮光。
萧玉悲的视线停留在竹简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子,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而在那本古籍上,留下的是尹世安亲手撰写的几行诗句,诗曰:
游山望北,人如鸟兽。
狂狼拍岸,山河依旧。
狼烟腾飞,惊林深处。
风声呼啸,杀气震天。
十方俱灭,伏尸千野。
将别故土,白发苍髯。
秋风片片,兵戈何止?
浊酒三钱,史书一笔。
倚车吹笙,心字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