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
老城主这回是真的死了,下面一直被压制的势力这次混在一起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乐平他们赶在再次封城之前离开了玉澜城,路上遇到同样出城的公子詹,公子詹又让人给他们送上一些丹药,当然,被薛砚辛一口拒绝了,他对这个总是一身白衣笑容虚僞的人根本没什麽好感,尤其公子詹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乐平身上,这更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出了城,跟同门人汇合的宋明锋追上他们,他见那头拉板车的毛驴早就嫌弃不已,为了感谢之前方寸山几人对他的搭救之恩,想要送上几匹上等骏马表示谢意。这回是方正清开口拒绝了,他道:“剑修讲究锻体克己苦修,这个我们不能收。”
宋明锋望着他们坐上驴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心意被回绝了又有些恼羞成怒,心想:一个个没苦硬吃,他的踏雪白马哪里比不上毛都打结的臭毛驴?
毛都打结的毛驴拉着方村上几人渐渐走远,此去一路北上,见过山川江河流水长东,在广袤无垠的的星空下练剑打坐,跳出方寸之内,才发觉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登上高处放眼眺望,脚下云山雾绕,一览衆山小。
这日途经榆关城,方正清前往晁天宗送上师父的第四封信,看门的小道童收下信,说道:“掌门他们带弟子下山了,不日才会回城。”
方正清表示无碍,叮嘱信件一定要保管好,等见了掌门代为转交,一行人趁着天色又出了城。
榆关城外十里长坡风清水秀,薛砚辛一时手痒,长剑出鞘想要给方正清来个措手不及,方正清巍然不动,守拙剑已飞向身後自动拦下泉止剑。两把长剑在星空下挥出一道道雪亮剑影,乐平拉着黄自在去捉鱼,小声念叨:“天天打来打去,你看,最後还得被一剑拍水里。”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人影已斜飞过来,惊飞了乐平的鱼,薛砚辛这回没有连人带剑摔进水里,他站在及膝深的浅水区,一甩肩头彩绳绑的小辫子,“师兄,这回你只略胜我半招。”
一路上的磨难历练,薛砚辛不觉已经突破境界到了通灵境,到达此境界,无需刻意驱使,长剑随心,剑随心动,意到剑到。
方正清手里还烤着鱼,他把竹竿上的鱼翻了个面,捏起一点香料和盐细细撒上,待能闻到了香味,他才轻声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看来还要再多加努力。”
薛砚辛矜傲地轻哼,脱下外衫潜进不远处的深水区,清凉溪水洗去一身汗尘,他轻快地眯起眼,忽然察觉到有一道隐隐约约的神识落在他们周围。会是谁?目前那神识似乎并无恶意,难道是无意路过之人?
他按兵不动只装作没发现,涉水游上岸,乐平他们正围在烤鱼旁边,见他来了回头笑道:“二师兄,鱼烤好了。”
薛砚辛去板车那里换上干净衣服後才走过来,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声音极地的对着方正清道:“师兄,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
方正清低头料理手上的鱼,他眼神微转,隐晦的将四周打量一圈,“不知是敌是友,要多加小心。”
几人又往前走了三日,那道神识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板车上,薛砚辛看着路线图小声商议:“後面那座城,踞离我们有好几百里,不如转走水路,可以省去一半路程。”
方正清对着路线图研究了一下,斟酌道:“可以试试,而且水路视野开阔,身边无论有什麽异动都可以及时发现。”
于是几人经过商议,决定转走水路到青云城。在一处码头板车换成了一艘乌蓬小船,四人坐着倒还不算拥挤。黄自在自告奋勇去划船,长长竹篙在水下一撑,小船便悠悠漂远。流云江宽又长,江水滔滔向东流汇向东南海,此时水面风平浪静,烟波浩渺。
顺着水流一路东流,小船安稳漂泊了三日,待到第四日,天边突然黑云翻滚,狂风四起,乌篷小船如一叶浮萍,在惊涛骇浪中颠簸起伏,摇摆不定。
衆人被夏季的连绵暴雨困在岸边一个小渔村,小渔村临近靠海边,三面环海,海风腥咸,连日的暴雨让村民晒的鱼干贝壳一类的东西散发着一阵阵鱼腥味。薛砚辛的洁癖犯了,自他不这麽爱吃鱼这一点来看,乐平猜测他此时即使打坐肯定都要满脸痛苦静不下心。
乐平有点幸灾乐祸,他撑着伞出去,找到宁愿在外面淋雨也不愿意面对一屋子咸鱼的薛砚辛,从怀里摸出一颗红色果子递过去,果子放的时间长了,已经有些蔫巴。
薛砚辛坐在一个小亭子里,一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满脸狐疑:“这又是那个酸的不行的果子?”
乐平擡擡手,“只有这个了,要不你去啃咸鱼或者干饼子?”
两相对比他宁愿啃酸果子。薛砚辛这才勉为其难得接下,用顺着亭子一角留下来的雨水洗干净,小心地咬了一口,竟然是甜的,他冲乐平微微挑眉,仿佛再说:这还差不多。
乐平坐在他一旁笑他,亭子很小,除了背风那面其他三面雨势都比较大,他往薛砚辛那边挪了下屁股,问道:“师兄,这雨得什麽时候才能停?”
薛砚辛难得罕见得沉默,“这个师父还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