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特别篇·时空之外的对话
光散了,可我们还在。
不是站着,也不是坐着,更像是漂浮在某种说不清的地方。四周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可我知道他在,就像呼吸知道肺还在工作一样。
然後,一张石桌出现了。
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那种夸张景象,就是像清晨的露水慢慢凝出来那样,一点一点显出轮廓。桌面是深灰色的,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星河的走向,又像是谁小时候无聊时画的迷宫。
“下棋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在问今天要不要喝水。
唐三的手已经落在了棋盒上。黑子先动,他从来都这样,不声不响就落下一子,稳得让人想笑。
“你还是这麽急。”我拿起白子,轻轻敲了下棋盘边缘,“都不等我说完规则。”
“规则是你定的。”他擡眼,嘴角动了一下,“你说了才算。”
我笑了。这话说得熟,像是我们已经在这张桌前坐了几万次。
第一子落下,天地没变,可我知道变了。
某个时空里,一个小女孩终于鼓起勇气牵住了同伴的手;另一个世界中,一位老匠人修好了最後一把失传的机关锁;还有一条时间线上,一场暴雨前的争吵被一句“我带你回家”轻轻抹平。
这些事都没人看见,可我感到了。就像耳朵听不到心跳,但你知道它一直在跳。
“你改了三条线。”唐三说。
“只改了两条。”我摆手,“第三条本来就好好的,干嘛动它?”
他又落一子,这次慢了些,指尖在棋盘上方停了半秒才松开。
“这条线里,你摔了一跤。”他说。
我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是说七岁那年我在宗门台阶上摔进花坛的事?那也不算悲剧吧,我还捡到了一只迷路的小猫。”
“你哭了。”
“那是因为花粉过敏!”
他没笑,可眼睛亮了。
第二十步走完,棋盘上的纹路开始发光。不是刺眼的那种,是像月光照在湖面,一层层荡出去。每一道光波扩散开,就有无数画面一闪而过——有我们牵手走过雪地,有我们在树下分吃一颗糖,也有我们背靠背迎战强敌。
全是小事。可全是“我们”。
“你把所有温暖的片段都连起来了。”他说。
“不然呢?专挑吵架的时候连?”我白他一眼,“再说了,你明明也动了手脚。刚才那步‘守角’,其实是把三个时空的危机提前化解了,对吧?”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又抓了一颗黑子。
“你太贪心了。”我摇头,“想用一步棋保全五条时间线,小心崩了。”
“你不是接住了?”
我一怔。
确实,他落下那子的瞬间,我立刻用白子补了眼位,把即将断裂的因果链重新接上。快得像是我们共用一个脑子。
“默契。”我耸肩,“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可这就是最了不起的事。”他看着我,“比神位重要,比法则牢靠。”
我没接话,低头摆我的棋。
第三十七步,我忽然停住。
“这一格,”我指着右下角的空位,“留着。”
唐三擡眉:“不下了?”
“下完就满了。”我说,“满了就没意思了。未来得有人自己走,不能全替他们写好结局。”
他静了几秒,忽然笑了:“你比我还狠。”
“怎麽?”
“你这是逼我认输。”
“谁认输了?”我瞪他,“我这叫留白!艺术懂不懂?”
“艺术?”他拿起最後一颗黑子,没往棋盘放,而是抛向空中。
那颗子没落地,也没碎,而是化作一串细碎的光点,像夏夜的萤火,四散飞去。
每一点光,都落进一条时间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