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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锅底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浓郁的香气往鼻尖钻。各色菜品也一盘盘陆续端上桌,很快就摆满了整个桌面。
熟练地将食物分拨进红白汤锅里,不多时便捞起熟透的夹进他碗中。希珀似乎对饭局上照顾旁人这回事驾轻就熟,每个人的口味偏好都被妥帖记在心里,照顾得恰到好处。
筷子起落间,从没有过丝毫差错——至少,他碗里堆着的每一样,都是合他口味的。
总有那麽一类人,优雅仿佛是刻进骨髓的基因。无论举手投足,还是蹙眉浅笑,哪怕只是面无表情地静坐着,周身都萦绕着一种旁人费尽心力也学不来的贵气。
希珀就是这种人,只是平日里她总将这份特质收敛,藏得妥帖,显得平易近人丶更接地气。
唯有在吃饭时,那不经意间流露的从容姿态——夹菜时手腕轻转的弧度,咀嚼时微抿的唇角,甚至擡眸时眼底掠过的沉静——才让人窥见那份与生俱来的雅致。
端起茶杯,啜饮温热的茶水冲淡口中的油腻。放下杯子时,她擡眼看向五条悟,状似随意地问起:“之後有什麽计划吗?”
“计划?”他挑了挑眉,夹菜的动作停顿,说起这些倒是直白,“希望学生们能快点成长起来,接下老师的担子。这样……我也能轻松些。”
这话听着实在得很,没有半分花哨,倒像是藏在心底最真切的期盼。
希珀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轻触发出一声微响。她将手背抵在脸颊上,手肘支在餐桌边缘,就这麽静静瞧着他,眼底像是蒙着层薄雾,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麽。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依旧能分神夹起菜,精准地投进沸腾的火锅里。
老师当初是为了什麽,才决定去培养咒术界的下一代呢?是因为星浆体那件事?还是因为夏油杰?
这些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不必问,也不能问。有些过往,像沉在水底的石头,碰了,只会搅得满池浑浊。
她当然清楚老师从不是那种经不起打趣玩笑的人,平日里他插科打诨惯了,学生的玩笑话怎麽说都无妨。
可有些玩笑不一样,像藏在棉絮里的针,看似轻飘飘的,实则戳着旧日的伤口——说出口,只会让那份藏在眼底的怅然若失,漫得更开而已。
“会的。”他低头专心吃菜时,希珀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十分笃定。
“嗯?什麽?”五条悟闻声擡头,眼里带着几分疑惑,显然没跟上她话里的指代。
“我说,老师的愿望都会实现的。”擡眼迎上他的目光,侍者将间隔半小时的第二支冰淇淋递过去。希珀语气里添了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因为有我在呢。”
五条悟接过冰淇淋,视线在甜筒上落了一瞬,又转回来望向她,忽然倾身将冰淇淋递到她嘴边,声音里裹着点笑意:“咬一口,尝尝看。”
这是他偏爱的口味。好东西,总得先让喜欢的人也尝一口才不算浪费。
她其实不算讨厌冰淇淋,只是旁人递来的吃食,接不接总要分人。现在倒没犹豫,张口咬掉了冰淇淋最顶上那一尖角。
见她咬了一口,男人顺势收回手,咬下第二口,含混着笑意开口:“这麽说,我刚才的愿望是不是太简单了?我再换一个?”尾音上扬,眼里漾着点轻佻的笑,遮掩底下的试探——像在掂量着什麽,小心翼翼地探着她的界限。
混着肉菜和米饭慢慢咀嚼下肚,胃里踏实了,身上也总算有几分力气。希珀擡头睨他一眼,语气里带了点看穿心思的调侃:“除了想减负偷懒,你不就惦记着找乐子吗?还能有别的愿望?”
真当她是许愿池里的老鼈,什麽愿望都能替他实现?事不大,倒是挺琐碎的。
他被这回应噎了一下,一时语塞,索性狠狠咬下大口冰淇淋。冰凉瞬间刺得太阳xue发紧,连带着心里那点说不清的躁也被冻得发僵。
捂着脑袋暗自咬牙,守着的这棵铁树到底要等到猴年马月才开花?笨死了,这点弯绕的暗示都听不明白,是真迟钝还是在故意装傻?
“那你呢?就没什麽愿望?”五条悟看向对面安静干饭的人,语气里带着点探究。
会对希珀産生好奇再正常不过——这个人浑身上下都裹着层迷雾,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神秘感这东西,确实是很能添魅力的加分项,可偏偏连一个答案都吝啬给出,这对一心想靠近的人来说,真的很头疼诶。
有心想事成这样的外挂在,想要什麽都唾手可得,希珀真的还有什麽愿望是没实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