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数把长刀劈落,被冷镇钢挡住,热切刃在极致低温的冷镇钢上崩裂,长刀斜挑,热刃划破甲片,破片穿透纤维,挑开肚腹,在几人外甲上留下一道连贯的口子。
可这并不算什麽致命伤,流出的鲜血被血泵抽走,流进外循环,药物推上,更是没有痛觉。
“呵!”传动递来足够强大的力量,掀起短暂失去战斗力的几人,长刀回挽,连绵的攻势被左右支应的冷镇钢挡下,却颓势尽现,好似山穷水尽。
噌——!
几把长刀擦着冷镇钢的边缘刺来,支应不及,终是落了破绽,衆参将大喜,一时乱了步法,几乎是争抢着杀来。
叮!铛——!
刀背挑起刺来的长刀,又借着力,任由那刀脱手,在面前翻转,再握刀,正在反手,顺势横扫而过,正切透身前几人的喉咙。
禁卫抱团在群攻中左右逢生,两人在刀林中闪身腾挪,杀了不知道几个来回,杀的血流滚滚,杀的外甲上隐隐镀上一层淡淡的颜色。
砰——!
冷镇钢已经不知道被削短了几节,被柳挽溪丢了去,没进不知道哪个人的後脑,人已经被杀少了许多,空置的左手掏出佩枪,趁着这些军官仍被血战冲昏了头,逐一点杀。
铛——噗通!
最後那人冲到近前,砍下的长刀被死死架住,正要拼力气,却看到那烧红的枪口。
长刀落下,跌进血水中,没什麽金铁相碰之声,倒像是顽石入水,只留一声噗通。
鸳鸯刀杀卷了刃,筝迁锦也杀脱了力,疏于锻炼的她,全凭着往年的肌肉记忆才能杀出来。那四名禁卫仍旧伫立在中央,他们没退过一步,背靠背,肩连肩,像四道雕塑,一直站在那。
为了自己的信仰。
可此刻,崇高和他们的宗教无关,却是,他们维系着这个腐坏的宗教,不堪承受的圣洁丶庄重和崇高。
“筝姐姐,不要回去了……”
筝迁锦擡起手,放在唇前,“我不在,他会发疯的,现在的北方舰队挡不住他不计後果的围剿。”
“放心,丫头,我不会死,陈婉也还在。我回去了,这事才能了结。”
“这本就是我们的计划,不是吗?”
舰桥大门缓缓打开,柳挽溪带来的亲卫正和赶来的陆战署对峙,只单薄的几个人,挡在几百人身前。
“娘娘!”在这最大的官,恐怕只剩个支队长了,所有尉官以上军衔的军官,衔在统统躺在舰桥上,混在那片钢铁血沼中。
“我部部分军官联合夜兹守备舰队,哗变。”筝迁锦被柳挽溪扶着,站在大门前,声音虚弱,却没人听不见,“奋战,柳将军护得本宫周全,乱臣贼子,皆已伏法,了结。”
大型补给舰一船又一船地清理着尸体,一天之内,伏尸数十万,夜兹守备舰队几近名存实亡。
宫道两侧,早早布置好的红绸没了人打理,落着一层薄灰,带着些污渍。
战甲上的血污洗尽,却仍留着那满是裂痕的甲片,被随行的宫人一人一个部件抱在怀中,紧紧跟随着,细碎的小碎步几乎都要绊到自己。
她的步伐大开大合,不再讲求什麽礼法,左手搭在刀柄上,岿然不动。
宫门大开,青石铺就的宽大宫道刚刚用清水冲刷过,她最後看了一眼宫城外,天空被分成两段,此刻站在这,向外望去,也不过是被外宫墙割开的,一片幻梦般美丽,却晒的恶毒的天空。
“恭迎娘娘!回宫!!”
号角呜咽,震翻了宫墙上蒙尘的喜乐,暗红的绸子随着风摆动,卷起萧瑟的落叶,打在路两边无人照料的花圃里。
那里和她走之前不一样,或者说,整片花圃,宫墙内的园林,统统都换成了曾经的她和曾经的他一点点,一点点描绘的模样。
那虚幻丶朦胧的景色,一点点变的真实。
却只剩萧瑟,娇嫩的花朵无人照料,就连新栽的梧桐树都长的乱糟糟的。
一路上,各处宫门无人把守,只为她留着门。
在这之前,这偌大的宫城,应该热闹了许久。可一切的精心准备,在现在,此刻,都变成浮空的肥皂泡,支离破碎。
“你回来了。”方千秋迎到大殿前,模样与之前并无差异,只是那眼中,最後一丝侥幸的期盼,也熄灭,只剩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退後两步,无措地在大殿内扫视,寻找,摆着头,最终却呆呆地停在了大殿中央。
“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说不清悲喜,左右都识趣的退下,他的身子僵硬,不住的颤抖,双手探出去,又极快的缩回袍子,缓缓走近,却平白多了些恐惧。
“方建镇,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