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
许南睡得很沉,醒来时早已天光大亮。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用手揉了揉耳朵,耳边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失。的确有人在吵闹,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许南赶紧把衣服穿好,匆忙拉开房门,一时间外头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拢共有三方人,一方是站在水井旁不知道在干些什麽的李朝,另一方估计是村里的男男女女,剩下的人她也看不清模样。
许南视线投向不远处的马车,眼中若有所思。她从没见过这辆马车,但看这精致模样,恐怕价格不菲。
景城也就沉家有这样的手笔,里头的人十有八九是沉砚。他来干什麽,按理说他这时刚把阿贤赦救回去,忙着陪她应该不会乱跑到乡下来。
“早啊,大家真有兴致,聚在我家外头是要干什麽啊?”许南脸上带笑,朝她们靠近。
“许妹子,你院子的这男人是谁?这一大早我弟弟过来瞧见他,正在家里哭呢。”最先开口的是站在最前面的肉团,许南仔细辨别的一下,没认出来。
“你弟弟是?”
“许妹子,你这是睡傻了?我弟弟姜书啊,你之前不是说考取了功名就娶他吗,你这家里怎麽还有个男人?”说着似乎看到许南脸上的疑惑,怒气大涨,“别以为你是读书人我就不敢打你,你敢辜负我弟,我把你和那奸夫打得满地找牙。”
“我什麽时候说要娶你弟弟,你可别乱说。”许南确信,自己从小到大都喜欢有钱的丶不是,是喜欢有气质的。
至于什麽姜书,她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发现没有任何印象。她从来没说过要娶谁啊,怎麽张口就污她清白。
“你丶你丶你,我弟弟成日想着你,有什麽都要拿来给你,你就是这麽对他的。”她勃然大怒,擡脚就要踹开院门进来揍许南。
不远处的马车上,车帘里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挥,马车旁的侍卫立即上前把即将冲进来踹许南的人拉走。
“绿水,取锭银子给她,往後别在外坏许南的名声,也让他那弟弟趁早死心。”马车里的声音柔和,许南一听到身上就难受,浑身像是蚂蚁爬过。
许南简直一头雾水,事情怎麽发展成这样。有闲钱怎麽不给她,以前在沉砚身边天天看他和阿贤赦拉扯,那麽荒唐离谱,也不见给她银子安抚一下她。
姜书他姐也是识时务,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就走了,给周围人看得眼红。
沉府侍卫在姜书他姐离开後,将围在院子外的村民都赶走。确保院子外只有他的人,沉砚才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平日里清艳的脸,这时一片阴沉。沉砚的目光先是看向水井旁的傻子加哑巴,仔细打量他的脸。
“许南,这人是谁?”沉砚被下人扶着走进院子里,看着她问道。
许南眼睛滴溜溜转,“你谁啊,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对于她的话沉砚还没反应,倒是一旁的李朝向她看来。李朝昨日苍白的脸此刻稍微红润了些,看过来的眼睛里盛满疑惑。
她从来没向沉砚说过她也一直在轮回,上一次跟在沉砚身边,即使相处了很久她也从没想过透露。沉砚脑子像是被阿贤赦蒙住了,那样反复无常,让她有些顾虑。
经过上一回,她觉得自己的决策简直英明无比,要是之後每一次都和沉砚缠在一起,她迟早发疯把所有人都杀了。
“大胆,谁允许你这麽和我家公子说话!”绿水这个搅屎棍又开始说话了。
“这里是我家,你们随便带人闯进我家里,我要报官抓你们。”许南声音拔高,“我管你们是什麽公子,母子,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报官不误。”
许南强硬的姿态把绿水唬住,他潜意识认为不该是这样的发展,自家公子应该到哪都受到欢迎,想做什麽总能成才对。
沉砚轻柔抿唇,眼中带笑,“是我做得不对,没问你的想法。”
“我知道你有才能,我娘看中了你,有意助你科考。我外出游玩,途径此处便想着带你一起回去见一见我娘。”
他第一次来到许南的家,上下打量了番,眸中带着死死同情。许南被这该死的同情刺伤了,该死的读书人的自尊心。
“不必,我已无意科考,怕是要辜负令堂的厚望,公子请回吧。你一介男子来我这破屋,实在不妥。”许南的手直直往前伸,作出“请离开”的姿势,脸上满是不耐。
沉砚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恍惚,“你还是那麽爱生气,从前我和她一旦说话,你在一旁也总是这副表情。”
“啊!”没等沉砚忆完往昔,他身旁的绿水惊叫出声。
许南侧头朝他看向的地方望去,一时也被镇住,李朝七窍流血,捂着胸口面目狰狞。但他的视线愣愣投向她和沉砚,黑漆漆的眼睛里情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