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要对她,以身相许(修)
‘……是什麽?’祂那无声的呢-喃始终没有传达进薇洛耳里。
连带着百年又百年的思念一同在无声的夜河里静静腐烂。
坏掉了。
被扔掉了。
*
再睁眼,薇洛竟躺在低矮木床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就弹了起来摸-摸自己。
扑通扑通丶心脏一下一下打着泵,身上暖暖的。
右脸颊不知贴过什麽,有些凉,全身装束整齐,湿鞋湿袜干了,被穿在脚上,只是心爱的遮面帷帽也不知所踪,而手臂丶腰丶腿上面印着可疑的红痕,也在提醒着她,先前发生的事是真实的。
她还活着,被谁救了?可她现在在哪?
一堆疑问萦绕在心头,薇洛决定探索这里,进一步弄清情况。
只容得下十几个人的小房间,侧开了小窗,闭合的窗门处有光线从缝隙透进来。
矮床丶小桌丶小窗,简陋的,熟悉的,压抑的,是她的房间。
她在河神坊里,在这家昨晚被她烧毁的店里。
确认过周围,大脑得出来一个奇怪的结论:她活着,但活在奇怪的地方。
又或者这是一场梦?
窗口斜进来的阳光不真实起来,好在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薇洛暗暗松了口气。
可身处这地方,那些被困的日子丶无用的求助丶绝望的逃跑,还有抛洒金钱的笑脸一下就浮上了心头。
胃有些难受,就像块木。
好在,理应空无一物的木桌上有一点红,与印象里不同。
那是张叠成长方形的红纸,像是书信,封面又落了金色的颜料,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薇洛带着它回身,避开光线,认了认,“聘书?”
不妙的预感横生。
她拧着眉打开一看,除却聘礼之约丶盟誓之辞丶诫谕之言和河神神印外正写着什麽。
「大唐十年,岁次庚辰,南水正神河伯夷渊,昭告平乐衆生:七月初七,迎娶新娘薇洛」
自己的名字笔画分明丶聘书上的金字更是个个属实。
越看心中越凉,薇洛脑中线索串成一气,那水流莫非不是水鬼索命……而是河神为了算她账,绑人娶亲?
背後,阳光顿冷。
‘神女送’,童谣在脑海中徘徊不散,汗毛一下立起。
薇洛扔脏东西似地扔下聘书,勉力擡起发僵无力的膝,朝门口冲去。
得趁‘水蛇’未归,赶紧离开这里!
红纸在空中飘扬,久久未落,注视着她冲向闭合的房门。
差四步丶三步丶两步——手臂上传来阴寒的触感,是熟悉的难以扯动,再在身後不远处有难以忽略的阴冷存在。
隐约知道那是什麽,薇洛不敢回头,仅侧了侧目。
寒凉湿沉的水是急匆匆冲来的,却又是轻轻搭在胳膊上,挽住,见她望来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打招呼,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在挽留她。
“滚开!”薇洛没停,咬牙朝门迈步,边用力甩手。
不管再怎麽克制,这东西丶身後的家夥,也都不是人类,跟别说是祂疑似是找她算账的。
只差两个身位了!
亦或是汗,亦或是水,冷冷地浸︱透全身,衣裳在不知不觉中湿透了,颜色渐深。
薇洛一步一步前进。
触到门环了!
可就是这时,薇洛惊惶地瞥了眼衣袖。素白的衣袖深成了枣红色,斜在身上衣带也被换成了浅黄的飘带,齐胸儒裙成了青绿色,还缀有金花。
嫁衣已换,婚祭又差多远?薇洛连忙握拉门把,刚瞥见外头的长廊就脚下一空,整个人离地而起。
*
呼啸的风间,沉寂的水汽丶阴冷的气息包裹了全身。
薇洛被抱了起来,第一眼便从散落的湿发间窥见深渊般的乌眸,祂一字一顿丶吐气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幽恨:“洛姑娘,打算走去哪?”
河神问完,就没再做什麽进一步的动作。
可就是这平静的疑问,无端让薇洛産生了一种完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