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在试探,逐渐扭曲(修)
祂这麽说,薇洛便以为这鬼是祂安排的,但夷渊的安排其实是指放她离开“河神坊”,看见怨鬼这事。
“尽兴了就同我回去,这地方不安全。”夷渊捂鼻後退,边接着道,人不可闻的怨气在祂这味道冲天,非要比喻就像一口气吃了过量的芥末。
此话乃诚心担忧薇洛的安危,可薇洛被祂不同于常人的玩乐理念惊到,反抓住祂厌恶之物为盾,站进“阴影”消失的地方。
这样恰好能与祂保持安全距离,又能以这贪图自己的神作倚仗,在这存在怨鬼的地方,保全自己的安危,探查一番,好为离开增添筹码。
忽略身後的存在,薇洛触上怨鬼爬过的石路。
这路就在她昏迷前所见的桥的附近,只不过是异界版。
看着平坦粗糙,入手细腻冰凉,能横躺下三四个成年人,上面纹有有同现世一般的蝙蝠和铜钱图样,这寓意着踩上去的人能步步享福丶步步生财。
但丝毫不见桥的影子。
“你在做什麽?”身後的存在发问,祂目光停留在她与石路接触的手上,面色阴郁。
薇洛并未急着理祂,瞧了眼周围。
建筑物都有影子,也不蠕动,刚才那些怨鬼不知跑去了哪里,也不知会不会在她试着原路返回时再次冒出来。
搓了搓拇指,搓掉那股摸了手固化水液的粘稠感,薇洛这才提裙起身,看向祂。
那双乌眸有一瞬沉如深渊,又快速平静下来。
“所以——”她咽了口水,试探性地踩了踩地,“——你可知这些是什麽?这些……鬼,会时不时出现吗?”
夷渊似乎在想什麽,反应慢了半拍才回她。
“你称呼的没错,是鬼,准确的说是怨鬼。” 祂说着,朝本有“阴影”的地方扬了扬头, “这些是最低等的怨鬼。”
“它们又黑又臭,被困于此,想不起亦放不下执念,大概等个一天丶半天大约就会重新聚起来了。”
说罢,夷渊自嘲般展开笑颜,擡袖迈步,停在她两臂开外的距离,这位置明显经过巧思,能避开低等怨鬼身上无法掩盖丶徘徊不散的臭味,又能让薇洛注意到祂而不後退。
就在这样的位置上,祂问:“想必我说的是真是假丶是全是缺,洛姑娘心里应该一清二楚。”
峻黑的眸直直望来,像是看出了什麽。
薇洛两手往小袖里一揣,“碰巧。”
但实际上,薇洛还真不是碰巧所知,那关于前尘往事的记忆与骗子们的《志怪说》里写道:人一旦被怨鬼缠上附身,轻则性情大变,重则被蚕食丶落入鬼手,永生永世不得逃脱。
夷渊没有多言,撇了那鱼尾印记一眼,似乎是想探查些什麽,却被薇洛“恰好”的擡手丶背身遮挡了视线。
她是不欲理会,可映在夷渊眼里成了害羞。
祂垂眸轻叹:“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可爱。”半阖的乌眸掩住了思绪,在盛满死亡与诡计的地方,唯她是鲜活的,如根系极深的树,牢牢扎进祂没有心跳的胸口。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薇洛听出话里怀念的意味,有些被触怒,终肯回身驳斥,多言了几句。
可她如此激怒这神,夷渊也并未因她的话语恼怒或伤害她,反而绕过怨气残留的地方,跟在她身後。
祂知道,她自认看得很清,觉得祂循着鱼尾印记只是在找相同的灵魂,觉得爱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理由,认为祂喜欢的是与她前世相处的记忆而并非是她本人,要祂放手,可她唯独没想过,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不似神明的神,藏着炽热的漆黑眼底都令她看不透,薇洛忍不住问祂:“天底下神这麽多,你怎麽就肯定我这鱼尾印记不是江神丶不是海神,偏偏是你南河河神留的?”
夷渊明明无心,听了此话,胸口却像被木椎扎了似的,明面上嬉笑着靠近,“不是我,又是谁?”
“你可知拥有这印记的人,注定只在南河附近降生。”
“你可知,这印记是你叫我留下的。”
平静的话语满含威压,祂步步向前,薇洛直接躲到怨鬼方才爬过的地方,借怨气作掩护,她方才可看见这神避着这块走。
可夷渊竟一脚迈进怨气的圈子。
难道方才祂的回避都是僞装吗?
鼻尖漫上石楠花香般的怨气气息,夷渊却毫不动摇地靠近她,学着常人的话开口:“就算你腻了我,为了离开这,为了不见我,同他们联手将我束缚在南河,抛下我,我也控制不住,依旧爱你……”
但倘若她依旧要走,去和别的人类在一起,祂就把那些人都解决了,缠住她丶独占她,让薇洛和自己一样,被‘爱’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