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
“别叫我夫君,此後你就是河神的妻了。”
第一对夫妻这麽说,後面不论是家人或是夫妇关系的都是差不多的话术。
大师兄面具下的唇勾了勾。
看,他随手一点,就将所有不信神丶不愿为神奉献自己的点出来了,作为祭品,她们怨气一定很足。
五人已选毕。
台周的天师子弟有的开始让位了,台下的人有的在挤着人往让出的口退了,旗帜杆在大师兄背後轻摇慢晃了。
但这时候,大师兄的手还未放下。
他滑到了第三排头上。
刚被夷渊告知了选人依据的薇洛隐约察觉心跳,掐上裤腿。
滑到了那张三色怒鬼面上。
两人目光交汇,穿透面具。
他在看她,她在看他。
空中弥漫着焦灼之气,裤腿瞬间被捏成薄薄布片,薇洛没有动。
倘若她被选中了,只是计划需要增加变动。
“还有你。”
果然。
薇洛浑身血液凝固。
不再僞装,高举铜镜。
大师兄这才注意到,身後的三个旗帜杆在左右摆头,随风剧烈摇晃。
恰逢此时,手腕被无形阴冷点了点,似乎有手握住了她的掌心。
瞥见镜中模糊的人影,薇洛微微侧目。
夷渊淡到无色的唇动了动:“快跑,这次不一样,他们要立刻杀死祭品。”
说完,祂苍白的影子就受惩罚似的淡去了。
薇洛听了,并未慌忙逃跑,她目光锁在那些被天师府子弟用绳子捆到台上的女子们。
在大师兄的预先安排下,这些人被点出来,就有天师府子弟们上前,顺着在场人事散出的路,习惯地,通向被选中者。
甚至当这些人挣扎时,还有人帮忙按住。
被摁住拖走的人就像纸一样轻飘飘的,白鞋的鞋头被灰染黑。
她目光坚毅,加紧往左往右晃动镜子。
旗帜杆不再是摇摇欲坠,而是一半被催,开始往某个方向坍塌。
可又恰逢乌云从後头飘来,遮住了太阳,为在场者带来凉意。
被点出来以绳捆住的妙龄女子感觉尤甚。
旗帜杆倒了一半就停了,大师兄丶天师府子弟笑着望她,後又缓步走向薇洛。
大师兄笑笑:“可惜啊,老天站在我们这边。”
人们亦看见了,可也只是看见了。
若他们不任这些女子被祭,谁来保证这炎热的夏日作物能够好好生长呢?
甚至,他们已自发在薇洛前後左右堵成人墙,笑着鼓掌,开场时长叹的老者高喊:“嫁河神咯,享福喽!”
天师府子弟越靠越近,薇洛冷冷勾唇,对着铜镜热讽:“夫君真是艳福不浅。”
与她合谋,理所应当帮忙的人并未出现。
薇洛被捆到台上,与那群女子排成一排,被排在大师兄身侧,每个人都有两个天师府的子弟看着。
面具被取下。
但薇洛面上没有白色面具,也毫无惧色。
大师兄扫了眼,轻嗤一声,见其他女子面容上皆是苦意与死寂,点了点头,朝衆人鞠躬:“感谢大家的配合,我们抓住了‘妖’,今年也会风调雨顺的!”
人们拍掌称好。
天师府子弟们带着新鲜出炉的被选者,其中一个摁着绳结,另一个悄悄从腰带里取出小刀,准备下台处理处理。
此时此刻,薇洛无论怎麽也想不通,这大晴天的,成片成片的乌云怎麽就这麽恰巧来了呢?
正午,闷热的空气,令她浑身流汗。
此刻,却是冷的,恨的。
她做鬼也不会放过这群人的,死後要化作最厉的怨鬼,将天师府整个人仰马翻。
同样心冷的还有异世河底的夷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