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後方那男人又道:“千万不能告发我哦~”
孟辞恨恨咬牙,暗骂他真是个又疯又贱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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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书房一室暖黄,唯有书被翻动的声音和随之晃动的影子,能昭示有人身处其中。
沈淮序细细地把刘尚书亲笔写下的认罪书以及他列举的证据翻看了一遍,眉间落了少有的凝重。
他的人一直在监视孟辞的动向,今日她去见刘尚书,他知道。
孟辞前脚离开青藜馆,沈淮序的人确保无人监视後,立即进去打晕了赵老板。
拿到罪证後分头行动,一人僞装成赵老板故意拿着几本话本子出去晃荡,试探能否引蛇出洞,另一人则把罪证送回沈府。
出去晃荡的人察觉到有人跟踪後故意朝没人的地方走,假装自己不会武功,硬抗下了飞雁一击,装晕时还听见了两拨人扭打。
沈淮序知道,动手的两派,一方是楚王的人,一方是长公主的人。
刘尚书会认罪的消息,还是沈淮序从中作梗,“无意”传到长公主耳中的。
长公主的人能拿走“罪证”,是沈淮序最想看到的结果。
如此,楚王便会把罪过怪在长公主头上。
至于孟辞,听说她从云鼎楼出来後匆匆赶往刘府,却被刘尚书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见面。
沈淮序猜她是想让刘尚书再写一份罪证。
被拒之後,她恹恹地回了家,也不知她明日会如何解释。
沈淮序将册子藏于暗阁,灭了灯。
他本以为孟辞会来找上门来询问意见,但她回家後就没了动静。
沈淮序不知道孟辞在云鼎楼是不是只见了长公主的人。
长公主的人被耍是沈淮序一手促成,他走这一步前已料到孟辞会受牵连。
彼时他觉得这是行棋难以避免的自损,但听到下属汇报孟辞回家时魂不守舍,屡屡与行人相撞,还险些摔倒时,沈淮序不由地想:她的手尚未痊愈,被撞了会不会疼?
对不相干的人産生同情,让沈淮序自己都为之一愣。下一瞬,他便将不知从何而起的情绪归结于孟辞是谢大哥的表弟这一原因。
翌日,孟辞因遗失重要证据被小皇帝下令玄鹰卫直接逮捕。
她当即就将昨日遗失刘尚书罪证的事掐头去尾地呈报。
孟辞说,她被麒麟阁的人挟持,罪证是麒麟阁的人抢走的。还描述了昨日在云鼎楼所见的那男子的样貌,嘱托玄鹰卫的人一定要抓住麒麟阁的贼人。
孟辞以为,那人形迹可疑,嘴里十句话不知几句为真。于她而言,弄丢刘尚书罪证,必然会推动那些想让刘尚书认罪的人煽风点火,届时她必将陷入困境。
她不知道昨日那女人背後是谁,也不能确定那个疯男人究竟是不是麒麟阁的人,但供出麒麟阁是最为保险的选择,毕竟没人知道麒麟阁的人到底什麽模样,而且,这正好顺了小皇帝想找麒麟阁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她本来就不想让刘尚书顶罪。
每个人都该承担自己犯下的过错,王权富贵,也当一样。
是日申时,孟辞惴惴不安地等来了她的审判。
“传陛下口谕,监察御史孟辞,玩忽职守丶遗失罪证,应杖责八十,降其职。念在事出有因,歹人作祟,酌情减刑,杖三十。”传旨的刘公公扬声道,“陛下开恩,今日行刑在此处即可,不必去皇城。”
“谢陛下恩典,臣领旨。”孟辞跪着,头埋得很深,直到刘公公扬长而去,她才颤颤巍巍起身。
杖责三十不轻,但相比杖八十再降职已是格外开恩。
打就打,大不了多养几日病与世隔绝,还能让楚王暂时不找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