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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至暗时刻1（第1页）

第四十章至暗时刻（1）

高中时期的孟磊，大概是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他成绩优异，样貌清秀，身姿挺拔，爱好广泛，是实验高中人尽皆知的“好学生”。实验高中是什麽地方？那是赫赫有名的市重点，多少初中学子们梦寐以求的报考方向。所以我当时就读的三中，有不少人认识孟磊这事儿，也就不足为奇了。三中跟实验高中离得不远，放学路上总要经过。那时我乘公交上下学，偶尔会在车窗外看见以孟磊为首的那群大男孩们的骑行队伍呼啸而过。现在想来，我愿用“追风少年”来形容那个朝气蓬勃的场景。每当这时候，跟我同乘的同学就会拍拍我的肩膀提醒我：“罗小米，看，你表哥。”但最开始不是这样的。当我身边的同学第一次知道孟磊跟我的关系的时候，是特别惊讶地来跟我核实这件事的。“罗小米，孟磊是你表哥吗？实验高中的那个孟磊是你表哥？”我不得不承认：“是的。”然後对方就会不可思议地反问我：“不会吧？孟磊怎麽可能是你表哥呢？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气得直想骂娘，恨不得立马抄起锋利的匕首，刺进对方的嘴巴里，在他们臭烘烘的舌头上雕个3D立体画出来。什麽叫孟磊怎麽可能是我表哥？他有那麽好吗？我有那麽差吗？怎麽我俩的形象放在一块儿对比，会出现类似“虎父犬子”这样让人失望惋惜的效果呢？对此，我是气愤的，很气愤！因为关于我是孟磊表妹这件事不是我走漏的风声，是孟磊有一次带人来三中打球，没多久我俩之间的亲戚关系就在一部分人口中传开了。那场球我甚至都没去看，但据说孟磊特意跟一个高年级的学长交代，让他帮忙罩着我。我挺无语的。我一个从不掺和乱七八糟的圈子，放了学恨不得立马飞奔回家的本本分分的乖学生，用得着大哥大姐的特殊保护吗？反而被人知道了我俩的关系，让我得到了过多的关注，这一点才是对我真正的打扰呢。我从小就不喜欢当这种“名人”的，哪怕只是小有名气也不行。孟磊就不一样了，他是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做那个最耀眼的存在，当然人家也是有这个本事的。在我那时候的认知…

高中时期的孟磊，大概是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他成绩优异，样貌清秀，身姿挺拔，爱好广泛，是实验高中人尽皆知的“好学生”。

实验高中是什麽地方？那是赫赫有名的市重点，多少初中学子们梦寐以求的报考方向。所以我当时就读的三中，有不少人认识孟磊这事儿，也就不足为奇了。

三中跟实验高中离得不远，放学路上总要经过。那时我乘公交上下学，偶尔会在车窗外看见以孟磊为首的那群大男孩们的骑行队伍呼啸而过。现在想来，我愿用“追风少年”来形容那个朝气蓬勃的场景。

每当这时候，跟我同乘的同学就会拍拍我的肩膀提醒我：“罗小米，看，你表哥。”

但最开始不是这样的。当我身边的同学第一次知道孟磊跟我的关系的时候，是特别惊讶地来跟我核实这件事的。

“罗小米，孟磊是你表哥吗？实验高中的那个孟磊是你表哥？”

我不得不承认：“是的。”

然後对方就会不可思议地反问我：“不会吧？孟磊怎麽可能是你表哥呢？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气得直想骂娘，恨不得立马抄起锋利的匕首，刺进对方的嘴巴里，在他们臭烘烘的舌头上雕个3D立体画出来。

什麽叫孟磊怎麽可能是我表哥？他有那麽好吗？我有那麽差吗？怎麽我俩的形象放在一块儿对比，会出现类似“虎父犬子”这样让人失望惋惜的效果呢？

对此，我是气愤的，很气愤！

因为关于我是孟磊表妹这件事不是我走漏的风声，是孟磊有一次带人来三中打球，没多久我俩之间的亲戚关系就在一部分人口中传开了。那场球我甚至都没去看，但据说孟磊特意跟一个高年级的学长交代，让他帮忙罩着我。

我挺无语的。我一个从不掺和乱七八糟的圈子，放了学恨不得立马飞奔回家的本本分分的乖学生，用得着大哥大姐的特殊保护吗？反而被人知道了我俩的关系，让我得到了过多的关注，这一点才是对我真正的打扰呢。

我从小就不喜欢当这种“名人”的，哪怕只是小有名气也不行。孟磊就不一样了，他是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做那个最耀眼的存在，当然人家也是有这个本事的。在我那时候的认知中，好像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你不要再跟别人说我是你妹妹。”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提醒他。

“为啥？有我这样的哥，你不光荣？”

“不光荣。”

“口是心非。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当我的妹妹都没机会吗？”孟磊一贯自信。

“那就让她们当去，反正我不当！”

“罗小米，你真是蠢得可以。小时候还知道屁颠屁颠地缠着我，怎麽越长大越不会利用资源了呢？你知道做我的妹妹有多大的好处吗？至少在学校，没人敢欺负你。”

“不然也没人敢欺负我。”

“真的吗？怎麽跟我听说的不一样？有人告诉我，你们班有个男孩跟你借了一套漫画书一直没还，你找他要他耍赖不给，後来还把你的书包挂在树上，说你要是再敢跟他提这事儿，他就揍你。有这事儿吧？”

确实有这事儿。那男孩就是个泼皮无赖，跟我借书的时候死皮赖脸恬不知耻地求我，可等到了该归还的时候，他立马变了一张面孔，说什麽都不肯承认我的漫画在他手里。没有办法，我只能一次次地跟他要。後来，当他把我的书包高高地挂在树杈上警告我的时候，我终于认输了，我不想把这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因为对我来说，算了比计较要简单。可没想到还是让孟磊知道了，孟磊是家人，而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被家人知道我的窝囊事。

所以我被他问得红了脸。

“我的傻妹妹，你真是怂到家了，借给他书还让他骂着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他跪地上跟你叫姑奶奶？”

“我的事儿你少管！”

“你要不是我妹，我才懒得管！”

“那你就当我不是你妹吧！”

尽管我强烈阻拦，但孟磊还是自作主张帮我报仇了。我还记得那天是周五，最後一节课下课，老师刚离开，那“泼皮无赖”就突然站上了讲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我正式道歉，说得诚恳至极字字泣血，最後他来到我身边，还给了我一套崭新的带着塑封的漫画书，他说我的那套被他折角弄脏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归还，只能给我买套新的。

当时无论是我还是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很震惊，就好像亲眼见识到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突然华丽转身成了人美心善的田螺姑娘的奇特场面，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不算完，从那以後，“泼皮无赖”开始自动自觉地负责我的安保工作，总是力所能及地为我做一些保驾护航的事情。

“怎麽样？体会到有哥的快乐了吧？”後来的某一天，孟磊找我做“体验调查”。

说实话，我没有这样的体会呢，而且我觉得凡是自尊心强的孩子，都不会有这样的体会，因为任谁都知道，不论是“告老师”丶“找家长”，还是让表哥出马平息风波，都只是换汤不换药的狐假虎威——“泼皮无赖”是因为畏惧罗小米才低头认错的吗？不，他畏惧的只是“孟磊妹妹”的这个身份而已，如果只是罗小米，他才不会归还漫画书呢，他还是会肆无忌惮地当衆把我的书包高高挂起的。

我不想当狐狸，也不认为孟磊是那只老虎。但孟磊可不这样想，他还是希望“虎哥无犬妹”的。

孟磊是真的对我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他总觉得他要是像我一样幸运，能有个像他这样的哥哥，那麽别的不敢说，叱咤三中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点，像我这样的人实在无法理解，为什麽有些人生来就要叱咤一些什麽呢？历史课本上之所以有那麽多内容需要背诵，好像都是这类人的功劳呢。因为他们，人类跟真正的和平之间虽近在咫尺，却永远都无法抵达彼此。

後来，为了彻底将我塑造“成材”，孟磊总给我上课。本来他是没有那麽多机会给我上课的，可因为当时我家也在钢铁家属院住着，跟姥姥家只隔着一栋楼的距离，所以大芳就经常带我去姥姥家写作业，为的是当我有了不懂的题可以近水楼台地跟孟磊请教。我自然是不愿去的，但听话比拒绝容易，所以凡事都怕费事的我只能闷闷不乐地去听孟磊的那些说教。

“想让别人尊重你，首先就得让他们畏惧你。”

“你知道我为什麽非要帮你收拾那小子吗？因为我嫌丢脸。我的妹妹随意被人欺负，这跟骑在我头顶拉屎有什麽区别？”

“你要记得，无论到了任何一个地方，都要首先跟有权势的同学搞好关系，这会便于你在新环境里站稳脚跟。别成天傻不拉几的和那些毫无存在感的人交朋友，跟他们能混出来什麽呀？”

奥，我忘了说。孟磊的“课”是不白上的，他总要从我手里索取点什麽，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是零用钱，但他不是生硬地要，而是半开玩笑地跟我张口，我若同意，他就当捡了个便宜，我若拒绝，他便会笑着对我说，我逗你玩儿呢，瞧你认真那样，小心眼儿！

那时候，大芳开始觉得我们位于钢铁家属院的两居室的房子小了，所以总惦记着换一套大一些的三居室，但房价高啊，而且我最终会考到哪所高中那会儿还不得而知，所以她最终决定，等中考後再落实这件事。

现在想来，如果大芳早点搬家，我人生的噩梦兴许就会少一些了。要是我们早点搬家，那麽郑峰只不过是我偶尔会在小区碰见的一个大哥哥而已，我和他的人生也就不会有那麽至暗的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