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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归来（第1页）

（11）归来

一觉醒来，景林站到了。万江省，景林市，溪山县。还没成为徐芷柠前，徐燕燕无数次在信息登记表写下自己的这一长串来处。万江不是经济强省，景林位于二线城市排行榜中下游。溪山县名风雅，山清水秀，历史上常出美人，近代以来开始衰败。直播行业兴起後，几个溪山籍颜值大主播集体返乡开办基地。无所事事但相貌出衆的溪山年轻人找到出路，少部分幸运儿一夜暴富，更多倒霉蛋昼伏夜出，低价贩卖青春。两名便衣女警将徐芷柠夹在中间，三人并排走出高铁站。这天景林的气温接近零下，徐芷柠冻得浑身发抖，登上前来接应的警车。三天前——徐芷柠不是第一次与警察打交道，早年为着何珊珊的事跑过不少次派出所，事情解决後还给办案民警送了锦旗。这次，徐芷柠从报案人变成嫌疑人。警方拿出一份附带徐芷柠身份信息和个人签名的担保合同，问询她与“时代天然”的关系。“这是什麽？”合同上的担保金额巨大，远超之前梁世鑫的违约金。更要命的是，徐芷柠的身份证复印件明晃晃出现在合同最後一页。尚未做过鼻综合手术的青涩面孔，尚未更名为“徐芷柠”的徐燕燕，两项代表过去的元素叠加到一起，拼凑出徐芷柠简短的个人前史。是老身份证，徐芷柠努力保持镇定。对，新身份证重新照过相，改过名字，换了地址，一定是盗用。她把包里所有东西倒出来翻找，最後从夹层里掏出新身份证。”我改了名字，换过身份证，这合同一定是假的。”“我们知道。合同日期是2016年，那时候你还没换身份证，还叫徐燕燕。”警察什麽都知道。他们知道她的出生地，她的户籍，她过去的名字，她真实的生日……非特殊情况下，他们不会对外声张，一旦声张，便是大事。“你和顾天明……就是顾然，到底什麽关系？”警察转变问询方向，“你为什麽愿意帮他做这份担保？”徐芷柠和顾然到底什麽关系？真是个复杂的问题。他们有债务关系，他们是同学关系，他们发生过短暂的肉体关系……或许还有什麽其他关系，徐芷柠暂时回忆不出来…

一觉醒来，景林站到了。

万江省，景林市，溪山县。还没成为徐芷柠前，徐燕燕无数次在信息登记表写下自己的这一长串来处。

万江不是经济强省，景林位于二线城市排行榜中下游。溪山县名风雅，山清水秀，历史上常出美人，近代以来开始衰败。

直播行业兴起後，几个溪山籍颜值大主播集体返乡开办基地。无所事事但相貌出衆的溪山年轻人找到出路，少部分幸运儿一夜暴富，更多倒霉蛋昼伏夜出，低价贩卖青春。

两名便衣女警将徐芷柠夹在中间，三人并排走出高铁站。这天景林的气温接近零下，徐芷柠冻得浑身发抖，登上前来接应的警车。

三天前——

徐芷柠不是第一次与警察打交道，早年为着何珊珊的事跑过不少次派出所，事情解决後还给办案民警送了锦旗。

这次，徐芷柠从报案人变成嫌疑人。警方拿出一份附带徐芷柠身份信息和个人签名的担保合同，问询她与“时代天然”的关系。

“这是什麽？”

合同上的担保金额巨大，远超之前梁世鑫的违约金。更要命的是，徐芷柠的身份证复印件明晃晃出现在合同最後一页。

尚未做过鼻综合手术的青涩面孔，尚未更名为“徐芷柠”的徐燕燕，两项代表过去的元素叠加到一起，拼凑出徐芷柠简短的个人前史。

是老身份证，徐芷柠努力保持镇定。

对，新身份证重新照过相，改过名字，换了地址，一定是盗用。她把包里所有东西倒出来翻找，最後从夹层里掏出新身份证。

”我改了名字，换过身份证，这合同一定是假的。”

“我们知道。合同日期是2016年，那时候你还没换身份证，还叫徐燕燕。”

警察什麽都知道。他们知道她的出生地，她的户籍，她过去的名字，她真实的生日……非特殊情况下，他们不会对外声张，一旦声张，便是大事。

“你和顾天明……就是顾然，到底什麽关系？”警察转变问询方向，“你为什麽愿意帮他做这份担保？”

徐芷柠和顾然到底什麽关系？真是个复杂的问题。

他们有债务关系，他们是同学关系，他们发生过短暂的肉体关系……或许还有什麽其他关系，徐芷柠暂时回忆不出来。

“我们……他欠我一百万。快十年了，一直没还。”

“一百万？有凭证吗？“

徐芷柠深深叹了口气。“不记得了……”

“这麽大金额，怎麽可能不记得？”

“或许……有吧。”

确实有张借条，徐芷柠想起来了。借条上假模假式写了两个人的身份证号，还有他们的签名。

那个十年前的夜晚，暴风雪造成大面积停电。徐芷柠和顾然缩在民宿房间相依为命，隔壁传来时断时续的呻吟和喘息，他们决定效仿邻居寻欢作乐。

有溪山美貌基因做底，顾然长得不难看。当时他年近三十，残存着最後一点少年感，高领毛衣上有柔顺剂的淡淡香味，笔记本电脑擦得锃亮，一个指纹都看不到。

看上去如此整洁清爽丶有点姿色的男人，穿越黑暗邀请女人共赴欢愉，女人自当以礼相待。

起初，他们还假装正经，为了取暖挤到一个房间办公。後来雪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导游失联，停电停水，整幢民宿弥漫着末日恐慌。

这种时候，接吻和拥抱可以快速获得对人性的确认，徐芷柠和顾然用最原始的方式，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们不愧同一个班主任教出来的学生，都热衷探索未知领域，好像同桌互相配合做实验那般，成功点燃彼此体内潜藏的热情，最後交出一份工整的报告。

能对警察讲吗？该怎麽讲？徐芷柠稍作犹豫，决定说出局部事实。

“有借条，上面有我的身份证号和签名，可能信息是这麽泄露的，我猜。”

“别的呢？”

“我没给过身份证复印件。”

“我们怀疑顾然操纵多起杀猪盘……”警察叹了口气，“不必有顾虑，不必为他遮掩，实话实说吧，我们保密。你们俩到底什麽关系。”

警察这麽一说，徐芷柠更紧张了。

“我们……高中同桌……後来，就……我借给他一百万。”

“那不是借，是骗。你要清醒一点。”警察斩钉截铁地为他们的关系定了性，“景林那边接到多起报案，现在顾然不知去向。”

“跟我有什麽关系？”徐芷柠急着脱身，回去工作。

警察以为徐芷柠还在为旧情所困。“顾然在景林有家公司，你知道吗？”

“知道。”

“警方在那家公司搜出了你的合同和身份证复印件。”

“这说明我是受害者。”

警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徐女士，你需要回景林配合调查。”

还好，只是景林，不是溪山。徐芷柠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