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
银璃踏着碎月走在宫道上,晚风卷起她鬓边的碎发,也吹不散颊上的潮红。
心跳如擂鼓,撞得她肋骨生疼——方才太子那副窘迫模样,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
世人皆道太子阴鸷偏执,是深宫豢养的孤狼。
。可今日她分明看见,那层冰冷面具下,藏着个会脸红丶会无措的少年。
他攥着她手腕时的颤抖,被撞破心事时的慌乱,竟让她生出几分莫名的柔软。
“或许,他只是不懂如何爱人。”银璃望着天边孤月,轻声叹息。
这深宫之中,人人皆是戏子,谁又能看清谁的真面目?
寝殿内,太子猛地掀开锦被,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方才那阵心悸来得猝不及防,竟让他在她面前失了态。
他捂着发烫的脸颊,喉间溢出懊恼的低骂:“你真是窝囊!”
从小到大,他是衆人敬畏的太子,唯有在银璃面前,会卸下所有僞装。
她的眼神干净得像山涧清泉,没有恐惧,没有谄媚,只有纯粹的担忧。
这份干净,像一束光,照进他终年阴暗的世界。
可这份光,他只想独自占有。
正烦躁间,喉间突然涌上腥甜,太子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
他踉跄着去够案上的药碗,却脚下一软。恰在此时,门被轻轻推开,银璃端着药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
“太子殿下!”她快步上前扶住他,药碗险些脱手。
太子慌忙用袖拭去血迹,强装镇定:“无妨,只是偶感风寒。”可那苍白的脸色,早已出卖了他。
银璃将药递到他唇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忧:“快喝药吧,您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温热的药汁滑入喉咙,苦涩中竟带着一丝清甜。太子望着她专注的侧脸,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银璃,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银璃的手微微一颤,擡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脆弱与祈求,像迷路的孩童。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烛火摇曳,映得两人身影交叠。谁也没察觉,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与此同时,客栈内的鹤陌正对着线索出神。阿澈带来的消息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阴谋的第一道锁——西域商人竟是部落王子,金尚书暗中勾结外敌,溪贵人则是为父报仇假意依附。
“看似环环相扣,却总觉得哪里不对。”鹤陌揉着眉心,指尖划过那张画着西域符号的纸条。
金尚书虽贪婪,却未必有胆量勾结外敌;溪贵人若只为报仇,为何要对太子下死手?
“鹤大哥,我查到丽妃与丞相的往来密信了!”阿澈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兴奋,“丞相想借丽妃之手牵制太子,可丽妃根本不知道金尚书的阴谋!”
鹤陌猛地擡头,眼中闪过精光:“这麽说,金尚书才是幕後主使?”
“应该是!”阿澈递过密信,“而且我听说,金尚书最近频繁与那个西域王子会面,似乎在密谋什麽大事。”
鹤陌拿起密信,指尖抚过那些娟秀字迹,心中却莫名不安。
这一切太过顺利,反倒像有人故意布下的局。
“阿澈,你立刻去查那个西域王子的底细,还有……”鹤陌顿了顿,“查一下影阁阁主的真实身份。”
阿澈应了一声,转身欲走,却突然停住:“鹤大哥,刚才我回来时,看到几个黑衣人在客栈外徘徊,眼神不善,你要小心。”
鹤陌眼神一凛:“知道了,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阿澈走後,鹤陌将密信收好,心中警铃大作。
他总觉得,自己像在沿着别人预设的路线行走,每一步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深夜的皇宫,太後坐在慈宁宫的佛堂内,手中佛珠转动不停。佛灯摇曳,映得她脸上沟壑纵横。
张嬷嬷轻声进来禀报:“太後,鹤陌已经查到金尚书勾结西域的事了。”
太後睁开眼,眼中没有波澜:“知道了。让他继续查,务必找出影阁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