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坠
白溪村的清晨笼罩着一层薄雾,村口的槐树上挂着几缕残破的红布条,在风中轻轻摇曳。晏昭蹲在树下的石碑前,指尖拂过上面斑驳的字迹——"白溪村"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倒是旁边新刻的一行小字格外清晰:山神佑我。
"这槐树至少活了五百年。"云谏站在她身後,仰头看着粗壮的树干,"三百年前我路过时,它就已经这麽大了。"
晏昭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村里安静得不对劲。"
确实,整个村子死气沉沉,没有鸡鸣犬吠,也看不见炊烟。几间茅屋的门窗大敞着,像是主人匆匆离开时没来得及关上。
"分头找找。"云谏递给她一枚玉简,"有发现就捏碎。"
晏昭接过玉简,随手别在腰带上:"小心埋伏。"
两人一左一右分开,沿着村中的土路搜寻。晏昭的红衣在灰蒙蒙的雾气中格外显眼,但她并不在意——如果赵无延真的设了埋伏,藏是藏不住的。
路边的水沟里飘着几件小孩子的衣裳,看尺寸应该是五六岁孩童穿的。晏昭用剑尖挑起一件,布料还是湿的,显然刚被丢弃不久。
"有人吗?"她敲了敲最近一户人家的门,无人应答。
推门进去,屋内的摆设整齐,桌上甚至还摆着半碗没吃完的粥。晏昭伸手摸了摸碗边,已经凉透了,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至少走了三四个时辰。。。。。。"她喃喃自语。
突然,後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踢到了瓦罐。晏昭瞬间绷紧神经,红尘剑无声出鞘。她贴着墙根往後院摸去,每一步都轻得像猫。
後院堆着些柴火和农具,角落里有个不大的鸡舍,门微微晃动着。晏昭屏住呼吸,剑尖轻轻挑开鸡舍的门——
"别杀我!"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鸡舍里蜷缩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泪痕。她怀里抱着只同样瑟瑟发抖的小花狗,一人一狗惊恐地看着晏昭。
"嘘,别怕。"晏昭收起剑,蹲下身,"我是来帮你们的。其他人呢?"
小女孩抽噎着:"都丶都被山神大人带走了。。。。。。"
"什麽时候的事?"
"天没亮的时候。"小女孩揉了揉眼睛,"村长敲锣把大家叫醒,说山神大人要带我们去个好地方。。。。。。"
晏昭皱眉:"你怎麽没去?"
"阿黄跑了。"小女孩抱紧怀中的小狗,"我追它,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走了。。。。。。"
正说着,腰间的玉简突然发热。晏昭掏出来一看,玉简表面出现了细小的裂纹——这是云谏在召唤她。
"跟我来。"她抱起小女孩,"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村中央的打谷场上,云谏正站在一口古井旁。井沿上刻着繁复的符文,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光。见晏昭带着个孩子过来,他微微挑眉。
"唯一留下的?"
"嗯。"晏昭放下小女孩,"发现什麽了?"
云谏指了指古井:"下面有东西。"
晏昭凑近井口,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井水黑得如同墨汁,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槐树叶,排成一个箭头的形状,指向井壁某处。
"障眼法。"云谏并指一点,井水突然沸腾起来,转眼间蒸发殆尽,露出底下干燥的井底——那里根本没有水,只有一条向下的阶梯。
小女孩惊恐地後退:"山丶山神大人的家。。。。。。"
晏昭拍拍她的头:"你叫什麽名字?"
"槐丶槐花。。。。。。"小女孩结结巴巴地说,"因为我生在槐花开的季节。。。。。。"
"槐花,你带着阿黄去村口那棵大槐树下等着。"晏昭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折成小鸟,"如果有人来,就捏碎它,明白吗?"
槐花怯生生地点头,抱着小狗跑开了。晏昭转向云谏:"下吗?"
"等等。"云谏从袖中取出两根红绳,一根系在自己手腕上,另一根递给晏昭,"系上,以防走散。"
晏昭挑眉:"月老红线?"
"感应绳。"云谏无奈地解释,"百里之内能感知对方的位置。"
晏昭笑嘻嘻地系上红绳,故意打了个蝴蝶结。云谏假装没看见,率先跃入井中。晏昭紧随其後,红尘剑在幽暗的甬道中泛着淡淡的赤芒。
阶梯蜿蜒向下,深得不可思议。两侧的墙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照出壁上雕刻的诡异图案——人首蛇身的怪物正在吞噬孩童。
"不是蛟龙。"晏昭低声说,"是相柳。"
云谏点头:"赵无延的血脉比我想象的更驳杂。"
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闷热,带着一股腥臭味。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铸着九个蛇头,每个蛇头的眼睛都镶嵌着血红色的宝石。
云谏伸手按在门中央,掌心金光闪烁。青铜门上的蛇头一个接一个地睁开眼睛,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当第九个蛇头睁眼时,门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