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
往生湖的晨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湖心小岛。
晏昭跪在岛中央的古镜前,已经七天七夜没有移动。她的嘴唇干裂,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只有心口那簇火苗依然明亮——那是云谏最後一点真灵。
"还是不行吗。。。"她嘶哑着嗓子问。
古镜表面泛起涟漪,显现出青芜疲惫的面容。自从古城一别,这位情劫道前辈就一直在寻找复活云谏的方法。
"《凤凰涅盘经》记载,欲复活魂飞魄散者,需三样东西。"青芜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不死火丶心头血丶以及……"
"以及什麽?"
"执念深到能穿透生死的情感。"青芜叹息,"前两者你好不容易集齐了,但最後这个……"
晏昭轻抚心口火苗。一个月来,她走遍三界险境:在火山深处取得不灭火种,在极北寒潭捕获千年血鲤提炼心头血精华。但每次尝试复活云谏,总差最後一步。
"我的情感……不够深?"她声音发抖。
"不是深浅问题。"青芜摇头,"而是共鸣。你需要唤醒他灵魂深处的记忆,让两股执念同频震动。"
晏昭陷入沉思。通过血誓,她曾见过云谏记忆深处那些片段——三百年来暗中守护她的每一世,假装无情却始终未变的牵挂……
突然,灵光一现。
"我明白了!"她猛地站起,双腿因久跪而刺痛,"需要重现我们共同的记忆场景!"
青芜若有所思:"理论上可行,但哪里找得到……"
"就在这里。"晏昭指向脚下,"往生湖底沉睡着三百年前我们共同刻下的'双剑铭'。"
那是他们定情的地方。当年两人游历至此,在湖底巨石上刻下双剑交缠的图案,并留下誓言。後来此地成为往生境,但那块巨石应该还在。
"太危险了。"青芜反对,"往生湖水能腐蚀肉身,更何况你现在……"
晏昭已经脱去外袍,露出背後的凤凰纹身:"我有这个。"
纹身在晨光中栩栩如生,每一根羽毛都泛着赤金光晕。一个月来,随着心灯之火的温养,凤凰之力恢复了些许,虽然还不足以完全化翼,但至少能保护她在湖中不受腐蚀。
"若你执意如此……"青芜无奈道,"记住,必须在正午阳气最盛时入水,且不能超过一刻钟。"
正午时分,晏昭站在湖边礁石上。烈日当空,湖水却依然冰冷刺骨。她深吸一口气,将装有火种和心头血精华的玉瓶挂在颈间,然後纵身跃入!
湖水瞬间吞没了她。刺骨的寒意如千万根钢针扎入毛孔,连凤凰纹身都黯淡了几分。晏昭强忍剧痛,睁大眼睛寻找那块巨石。
湖底比想象中深,光线越来越暗。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前方隐约出现一块巨大的黑影。游近一看,果然是那块刻有双剑图案的巨石!三百年过去,剑痕依然清晰可见。
晏昭欣喜若狂,立刻游到巨石前。她取出玉瓶,将火种和心头血倒在双剑刻痕上。两者交融的瞬间,赤金光芒爆发,照亮了整个湖底!
光芒中,双剑刻痕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浮出石面。更神奇的是,晏昭心口的火苗突然剧烈跳动,挣脱她的身体,悬浮在两把剑影之间。
"云谏……"她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火苗开始旋转,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晏昭认出那是云谏的魂体,但极其脆弱,随时可能消散。
"执念共鸣。。。"她突然明白了该怎麽做。
晏昭将手掌按在巨石上,闭上眼睛,全力回忆与云谏共处的每一个瞬间——初遇时他严肃的表情,月下共饮时泛红的耳尖,教她剑法时假装不经意的触碰。。。
最用力回忆的,是两人在昆仑山巅的最後时刻。那时她以为云谏真要杀她,却在剑锋及喉的瞬间看到他眼中滑落的泪滴。
记忆如潮水般涌出,通过手掌注入巨石。双剑刻痕越来越亮,火苗形成的人形也逐渐清晰。当晏昭回忆到坠崖前云谏那个微笑时,巨石突然剧烈震动!
"咔擦"一声,刻有双剑图案的那部分石头竟然裂开了,露出里面藏着的一枚玉佩——正是三百年前云谏送她的定情信物,背面刻着"昭谏永契"!
晏昭震惊地抓起玉佩。她一直以为这枚玉佩在坠崖时遗失了,没想到云谏竟将它藏在这里。。。
玉佩入手瞬间,异变陡生!火苗人形突然凝实,化为云谏完整的魂体。他睁开眼睛,赤金眼眸中满是茫然。
"阿。。。昭。。。?"
这声呼唤让晏昭泪如雨下。湖水冲走了泪水,却冲不散那份狂喜。她想拥抱他,却怕打散脆弱的魂体,只能颤抖着伸出手,虚抚他的脸庞。
"我来带你回家。"
云谏的魂体渐渐有了色彩,但依然透明。通过血誓重新建立的连接,晏昭感受到他的困惑——记得她,记得感情,但记忆仍残缺不全。
"不够。。。"她意识到,"还差最後一步。"
毫不犹豫,晏昭拔出随身匕首,对准自己心口刺下!鲜血涌出,却没有在水中扩散,而是化作丝丝红线,缠绕向云谏的魂体。
"以我心血,重塑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