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她
沈云霜腾出一只手,纤细的指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动作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熏得人……头疼。”
香?
谢翊心中巨震!
他魔族太子,何曾用过那些脂粉俗物?
他身上……只有与生俱来丶纯正精粹的魔气!
虽因身处有缘岛而收敛,但本质未变!这女人说头疼……是因为他的魔气?
人族对魔气向来敏。感,只是她反应为何如此剧烈?
他深紫的魔瞳瞬间锐利如刀,所有的混乱和屈辱暂时被压下,一个奇怪的念头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死死盯着她揉按额角的动作,那痛苦的神情不似作僞。
沈云霜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头疼搅得兴致缺缺,方才的张扬和掌控欲消退了大半。
“不玩了。”
她烦躁地停下玩弄。金鞭的动作,又推开他一些,兀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沈云霜将自己蜷缩起来,只留下一个裹着海棠红锦被的丶透着疏离的背影。
那根金丝软鞭被她随手丢在榻边,金铃寂然无声。
“睡吧。”
她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倦意和一丝被打断的不快,“别吵我。”
谢翊僵直地躺在柔软却冰冷的锦褥上,身後金丝鞭束感依旧清晰。
他侧过头,看着那近在咫尺丶却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看着她因不适而微微弓起的肩背线条。
颈间似乎还残留着她温软的气息和最後那一丝急促的抽气声。
他深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最幽深的寒潭,所有汹涌的情绪——愤怒丶屈辱丶惊疑丶探究……在潭底无声地翻腾丶沉淀。
他不再试图挣扎,只是睁着眼,望着头顶雕花繁复的承尘,那精美的花纹扭曲缠绕,如同他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
烛火不知何时燃尽,雅间内彻底沉入黑暗,只馀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谢翊的呼吸压抑而沉重,沈云霜的呼吸则带着一种陷入浅眠的丶略显急促的节奏。
黑暗中,谢翊缓缓地丶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纱,吝啬地洒下一点朦胧的清辉,勾勒出少女侧脸的轮廓,柔和却又带着一丝脆弱的倔强。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那深紫色的魔瞳在暗夜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幽光。
“你……”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出口的话语依旧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控制的僵硬,“……究竟是谁?”
他问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麽,更像是在问自己。
那萦绕在他心头的疑云,关于她身份的丶关于她对魔气异常反应的谜团,在这无边的寂静里,无声地膨胀。
回答他的,只有沈云霜在睡梦中无意识的一声嘤咛,带着浓浓的倦怠和不耐烦,仿佛被那无形的魔气纠缠得不得安宁。
她微微动了动,将脸更深地埋进柔软的锦枕里,只留给谢翊一个更加模糊不清的轮廓。
谢翊不再追问。
他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紫瞳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窗外稀疏的星光,也倒映着那抹海棠红的背影。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屈辱,所有被点燃又被强行压抑的异样情绪,都在这死寂的等待中,无声地发酵。
长夜漫漫,魔气无声弥漫。
意识在混沌的黑暗中漂浮,如同沉在冰冷的海底。
谢翊是被一种奇异的空落感惊醒的。
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隙,雅间内已透入薄薄的丶灰蓝色的晨光。
昨夜疯狂与混乱的痕迹在微光中显露出来——翻倒的矮几,滚落在地的空酒壶,榻边那根金丝软鞭在晨曦里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然而,身边的位置,空了。
锦褥上还残留着被压陷的痕迹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暖香,可那抹灼目的海棠红,连同那个带给他灭顶混乱与屈辱的人,已然消失无踪。
仿佛昨夜只是一场光怪陆离丶不堪回首的噩梦。
谢翊猛地坐起身!
动作牵扯到身上残留的丶被金丝鞭入束过的地方,带来一阵细微的酸痛。
却远不及心头那瞬间涌上的丶巨大丶空茫和被抛弃的冰冷感来得尖锐。
他环顾四周,雅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走了?
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