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人,我可以问一问,後山与这座山洞之中究竟有些什麽吗?”程衍思来想去,还是开口询问道。
“事已至此我没必要瞒你,但我们这些人对此也的确是不清楚的。我拜入宗门之时,听到的也只有万不可踏入此间的叮嘱,却没有人说过这里究竟有什麽。”
李沧海话音里的无奈不似作假。
程衍也听得出来,便不再追问了,只是仍不免忧虑:
“可我来时见洞口有很严密的封印阵法,来的路上也一路有符箓相护……它千里迢迢赶回这里,绝不会是为了将自己逼进死地之中的。背後也许另有图谋。”
“无论前面是什麽,这邪物既然逃去了,我们还能装作没看见麽。不能再让它逃出这处。”宋明河不屑地打断道。
程衍不知他为何一向对自己没什麽好脸色,但看在他是宋无咎的父亲也总是保持着一份礼貌,听此也只能略显尴尬地轻轻笑了笑,不说话了。
几人脚程都很快,狭窄的甬道豁然洞开,眼前之景,一时间叫向来冷静的程衍都禁不住目瞪口呆。
只见得这处已望不见穹顶的洞窟之中,一截几乎要十几人环抱的树干穿地而出,地面上正散发着莹莹幽光的是一个显而易见需要几十人来才能够维持的巨大法阵。
此处已应当是山腹中心。
这处洞xue居然是直接将整座山挖空了建成的,而目的只是为了容纳这处巨大的法阵。
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何处,更无人知晓此处是何人建造,凌霄宗与其又究竟有何关系。
而那邪祟,在进入这处无顶的洞xue之後,陡然间暴涨的数十倍,程衍手中的承影剑,也在同一时刻再次颤动起来。
“是这阵法中散发的力量让它更强的。”她瞬间便明白了。
四人即刻结成剑阵,拦下它迅疾如风的扑袭,电光火石之间已过了数十招。
雷鸣伴着离火,与利刃飕飕的破空之声,在这处幽暗诡异的山洞里如惊涛拍岸,震落下细细的微尘。
只不过三人的剑刃每当触及那由黑雾构成的躯体之时,都好似砍入了一团水雾,唯有程衍手中那柄身为镇牌之宝的承影剑才真正能够对它造成伤害。
虽不知缘由,但三人以身法封住它的身形後,再施以符箓镇压。程衍则提剑而上,这似已陷入疯狂之中的邪祟觉察到了莫大的危险,身形散开,好似想撤出此间,却被程衍一剑斩落断了後路。
就在这黑雾颓丧地倒在地上之时,她却忽然觉察到些许异样。
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能够做的,便也就是以这邪魔的血去祭奠无辜枉死的人们。
但她心中那股隐约说不清的烦闷与心慌却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让她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宋明河冷哼一声,手中捏着一枚符箓,正欲将其诛灭。
他一向喜欢最後的收尾工作,亲手杀死邪魔所带来的满足感令他欲罢不能。
可就在他擡手的刹那间,一柄剑当胸而过,直直地刺穿了宋明河的胸膛!
“咳——”
持剑的人,却是宋无咎。他双目无神,唯有隐隐的怨气从印堂处发散。
宋明河双目圆睁,像是根本无法相信发生了什麽事,鲜血从嘴角流下,被血水浸透的喉咙却已经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挣扎着发出些许短促的呛咳声。
程衍与李沧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大脑空白一瞬,随後狂奔着冲向这父子二人。
就在这一时刻,黑影暴起,这张似人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而狰狞的笑,阵法也在同一时刻发出一阵剧烈的几乎要将人双目刺伤的光芒。
承影剑抖动得就像是要疯了似的,爆裂的强光吞没了在场的一切。
程衍呼吸一滞,随後只觉跌入一片黑暗。
待她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无边的荒野之上,身下焦土黝黑,漫天飞舞的是野鬼与邪祟,天空却是红如鲜血。
这里是地狱麽?
自己这是死了吗?方才的阵法难道发动起来杀了他们所有人?
她大惊,一个打挺翻起身来,却不敢相信。只好握紧剑柄,感受这其中传来的温暖的力量,才稍稍定下心神。
可随後,她在这血色的残阳与黝黑焦土之上,见到了自己此刻最想见到的,却最不应该见到的人:
“师傅!是您吗,您怎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