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子川背靠着墙,手抖得不成样子,如果说冷兵器之于小梁,是创伤性应激障碍的诱因,那柳诗行之于他,怕也不遑多让。
程斯宙在楼道里找了他好一会儿:“他没把你怎麽样吧?”
闻子川撑墙站稳,瞥了眼门栓:“没有,我给他关外面了。”
方才柳诗行一顿横冲直撞,撞到了不少医护病患,现下衆人围上来,听说是个医闹的,都赞同抓了他,送去警察那。
不知哪个保安趴在门缝上看了一眼:“他丶他他翻上栏杆了!是不是想跳啊?!”
“不能让他跳!”闻子川挤进人群,手搭在了门栓上,“我还有话要问他!”
“危险。”冷随到他身边,挡住他的动作。
“我必须去,不然来不及了。”闻子川掰开他的手,拉动了门栓。
柳诗行果然倒坐在围栏上,背後悬空,他垂下头,挑起眉眼,看向门後出现的每一张面孔。
医院的一层做了挑高,三层相当于普通建筑四五层的高度。
闻子川猜不透,他是想跳下去,赌一个活下来的机会,还是用轻生当手段,让他们放弃追捕。
“谁让你来的?”闻子川盯紧柳诗行,只要他肯说,警方马上就能抓人。
柳诗行扫视一圈,仍是那副轻蔑模样:“我凭什麽告诉你?”
“你拿刀砍我,我还不能知道,是谁要我的命吗?”
“别费心了,别瞎猜了,我砍你的理由你还不清楚吗?你抢我男人啊。”
身後围过来的人,已有几个认出了闻子川,他们听见这话,顿时议论纷纷:“不是说医闹吗?怎麽变成了抢男人?”
“少他妈胡说八道!”冷随上前一步就要逮他,“把你送去警察那,看你招不招!”
闻子川拦住冷随,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柳诗行的胡搅蛮缠不会让他自乱阵脚,他还有足够的心理阈值能够保持冷静。
“需要我请程雪呈医生过来作证吗?你第一刀砍的人,是那天梁。”
说起小梁,围观的人可就不陌生了,虽说精神科什麽样稀奇古怪的病患都有,但小梁无父母丶无亲人,没上学也没上班,别人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患的病。
见柳诗行没吭声,闻子川继续说:“你才出狱,该好好做人啊,怎麽能为了钱,跑到医院持刀行凶呢?”
衆人一听更惊讶了,这小夥子看着年轻,竟然坐过牢?那他是个惯犯啊!
程斯宙没能从人群里挤出来,他露了个脸,补上一句:“你信那人干什麽?他所有的货都被警方抄了,他没有钱,也不会给你钱……”
看见熟悉的人,柳诗行眼睫一垂,眼泪砸到了地上。
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年,但程斯宙提醒他,对他讲原因丶讲理由的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以前他最烦这个,觉得他婆婆妈妈的,与其说那麽多没用的,不如把欺负他的人打一顿来得痛快。
闻子川馀光扫到楼下,已经有保安在铺设气垫,只要再拖延几分钟,怎麽都能抓住他。
“你下来吧,今天这麽多人都给你做见证,只要你告诉我们,是谁让你对小梁下手,我们不仅不追究你持刀砍人,还会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柳诗行忽然笑了,笑得鼻子嘴巴全挤一块,比哭还难看:“我看起来很好骗是吗?我告诉你闻子川,别人骗我我不在乎,但是你,我要是信了你,我他妈才是天字第一号大傻逼!”
“前任”和“现任”的关系卡在这里,闻子川说不动他,情急之下,他直接道:“柳诗行,我和程斯宙已经分手了,现在,我只想要真相。”
“分手了?”柳诗行後仰半寸,擡手指过去,“你看他的眼神,从你身上挪开过吗?!想要真相,下辈子吧!”
气垫还没铺好,闻子川也不想他就这麽一头栽下去:“他承诺给你多少钱?一百万?你说出他的身份,他给不了的一百万,我来给。”
衆生熙攘,皆是无利不起早,伍大永丶王建丶邱鹏飞都是贪念作祟,做了幕後之人的刀,也成了他的替罪羊。
柳诗行坐牢前,曾和魏经签下对赌,欠下不少债,後来为了自保,他又投奔陈俊才,拿到了陈氏公司偷漏税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