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誉加身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日的屈辱……
经过这场审判,林寒贞更加坚定了,劝闻铎放弃发掘的想法。
碑灵村有碑灵村的规矩,考古队没有获得以巫姮为首的巫女们的同意,就不应该擅自行动。
倘若闻铎动了他们世代守护的古墓,下场只会比偷看她洗澡的男人更惨。
“寒贞,我们还剩多少经费?”回到住处,闻铎问她。
“没剩多少了。”林寒贞心细,又是唯一的女队员,进村後,考古队的经费就归她管。
“全部拿出来吧。”
“你要做什麽?”
“我找了几个村民聊了聊,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墓主是谁,也不明白,为什麽世世代代只能生活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人嘛,都想过好日子,我出双倍价钱请他们帮忙,先发掘古墓,再把堵塞的路疏通,等我们出去了,也把他们带出去过过好日子,好几个都已经同意了。”
“闻铎,你疯了!”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你让村民帮工,挖他们自家的祖坟?!”
“什麽祖坟?!守墓族往往是一两个同姓氏聚居,村里五六十户人家,却有三十多个姓氏,说不定都是被骗来的,我们都被巫女骗了!”
林寒贞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回忆起刚来村子时,关于守墓族的事,确实是巫女透露给她的。
巫姮生性精明,难道说,他们真的被骗了?
“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我们并不是与村里人为敌。发掘古墓是为了更好地研究这里的文化,也会想办法,更合理地保护他们世代守护的东西。”闻铎软下语气轻声哄着,他知道,她最吃这一套。
“研究可以,发掘不行。”林寒贞生气了,冷着脸不肯多说。
“不发掘要怎麽研究?山里气候多变,说不定古墓也发生过山体垮塌,村里那麽落後,根本没有保护文物的条件,”闻铎亲昵地拉她的手,“不然这样,你想想办法,让我去古墓外围看看,如果墓葬有损坏,我们进行抢救性发掘,如果墓葬完好无损,我们再从长计议。”
林寒贞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再去找巫姮,说他们只想勘探墓葬的情况,并不是要发掘。
巫姮非常大度,告诉她,唯有巫女及亲属才能进入古墓区域。
近来她们相处融洽,以姊妹相称,林寒贞若想进去,与衆巫女歃血饮酒,发下誓言永不离开,即可成为新的巫女,进入古墓。
而闻铎身为男子,身份低微,他要进,就只能与林寒贞成婚。
成为守墓人,与闻铎成婚,然後再也不能离开。
无论怎麽选,好像都是一个死局。
然而,不等林寒贞拿定主意,闻铎已经有所行动了。
他说服了十来个村民,趁入夜後,潜入古墓外围,寻找古墓入口。
就在他准备下铲子时,村民忽然一拥而上,抓了他,扭送到巫姮面前。
巫姮只把闻铎当作盗墓贼论处,村民也是她事先安排的,为了诱骗他动手,好抓个现行。
“林寒贞!是不是你!你竟然……!”闻铎挣扎怒吼,以为是她泄了密。
“阿贞,过来,”巫姮朝她招手,“他是个什麽样的男人,你也该看清楚了吧?”
“巫姮姐姐,你饶了他,他只是丶只是一时糊涂!”想起树上倒吊着,几乎丢了命的男人,林寒贞害怕得眼泪直流。
“诸位,我巫姮有一些话,想要开诚布公地和你们说。”巫姮走进人群,接受了衆巫女与村民的朝拜,“我们一族,世代守护古墓已有千年,一直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外面不一样了,在这座大山之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时常在想,利用祖先留下来的规矩,把你们束缚在这里,是否也是一种自私。”
巫女与村民们听了,低声议论了几句,似乎衆人的想法都不相同。
巫姮转身,面对林寒贞:“你们刚来时,我就知道,你们是做什麽的。放任你们在村里到处写写画画,也是我的授意。”
“为什麽?你不是反对我们……?”
“是阿还,他对我讲了很多你们的事,说你们并不是要破坏古墓,而是科学发掘,保护祖先留下的文化遗存。如果你们是为了保护,那我并不反对。”
“既然你不反对,又为什麽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林寒贞看着闻铎,曾经的天之骄子被一帮粗鄙的村民压在地上,可谓颜面丢尽。
巫姮瞥了闻铎一眼:“祖先是族人共同的祖先,我不反对,不代表族人都不反对。他想要获得族人的支持,就要像阿还一样,像你一样,替族人着想。可两年多以来,他做了什麽?他宁可游说丶收买,也不肯和我们好好谈一次。阿贞,他不仅不尊重你,他也不尊重我们。”
林寒贞不敢再说什麽,论知识水平,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闻铎,不知比巫姮高明到哪里去了。
但在私下里,闻铎不止一次地对她说,村民困居乡野,没什麽见识,随便糊弄两下就行。
巫姮看出了他的傲慢,也利用了他的傲慢,来了一场“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