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间符咒已画好,云川止眨了眨模糊的眼睛,将那块布缝成个荷包形状,塞在了白风禾枕头下面。
“这下好了吧祖宗。”云川止小声道,她裹住被子侧身躺下,为了快速让白风禾挣脱梦魇,索性一边念催眠咒,一边拿手一下下拍着白风禾臂膀。
“世事沉浮,不如梦醒,万法无踪,灵台清明……”
不知是催眠咒还是安魂镇魇符的效用,白风禾身上的寒气缓缓消去,四周冰霜化作潮湿的水珠,又被窗外暖风吹散。
云川止的念叨声也戛然而止,催眠咒作用在了她自己身上,手啪嗒落在白风禾臂弯,人已沉沉入了梦,浑然间还往白风禾身边贴了贴。
反倒是白风禾睁开双眼,眼中涌起复杂的思绪,望了床顶半晌,将头转向少女那端。
微光残照,少女的睡颜模糊不清,这些日子她如青笋般抽条,身子比初见时长了许多,脸颊也硕果般饱满了很多,虽看着还是瘦,但多了几分少年气的明媚。
“胆大包天的丫头,还不快松开。”白风禾说,但酣睡的云川止听不见,甚至因为贪凉,将她手臂抱得更紧。
白风禾啧了一声,拎起手臂用力地甩,结果刚将人甩掉,那两只爪子便又闻着味儿摸过来,重新环抱着。
这样反复来了几次後,白风禾都累了。
她只得放下手,定定看了云川止一会儿,这才移开眼神。
窗外风声微弱地变了调,仿佛有人正从窗前经过,旁人听不出来,白风禾却是能听见的,她勾起唇角,默不作声地阖眸。
迷香的气息捅破窗户纸,迅速在屋中蔓延,白风禾很轻松地屏息,仙法无声落在云川止身上,少女的呼吸声也杳然无踪。
而来人并未意识到屋内两人的变化,随手敲了敲窗子,见无人回应,便大胆翻入窗内。
腿脚笨拙,气息不稳,俨然并非修者,白风禾阖眸静静等待,那人却只是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而後便离开了。
窗子吱呀关上,来人离去後,外面的虫鸣声才继续起伏响起,一直环绕着白风禾的手臂猛地松开,云川止撑着被褥起身。
“何人?”她惊讶地问。
“醒了。”白风禾扫她一眼,凌凌笑道,“不抱了?”
“难不成是个毛贼?灵水家穷得叮当响,有什麽好偷的。”云川止装作没听见她的话,硬着头皮继续说。
没什麽比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白风禾更震惊的了,刚好那时匪徒正走过床畔,她还只能维持着环抱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喘。
还好白风禾没有怪罪,只是含笑幽幽看了她许久,而後起身开口:“应当不是毛贼。”
云川止呼出口气,滚下床将灯点燃,然後打开窗子,夜风蜂拥而入,驱散了屋中的迷香。
“你倒是醒得快。”白风禾淡淡开口,不知何意。
云川止没敢回话,虽说换了具身体,但前世的警觉早已烙印在心,五感虽退化太多,可当有人经过她床边时,还是听得到。
白风禾也没再盘问她,而是围着狭小的屋子款款走了一圈,停在个古旧的红色梨花木顶箱柜前,伸手从顶上取下个象牙雕刻的腰牌。
腰牌上的字辨认不清,但看得出是贵重之物,看得见的灵气在其中游走,白风禾拎着它端详了会儿,将之扔给云川止。
云川止擡手接了,在手中盘着瞧了瞧:“这是修者的物件儿,且是用了很久的古物,应是传家之宝。”
腰牌上没有灰尘,不像是尘封在这屋中的玩意儿。
“是方才那匪徒带来的麽?”云川止问。
“仙资愚钝,脑子倒是不蠢。”白风禾迈步走到门边,“不出意外今晚又要死人了,如今连赃物都特意带来给本座,是铁了心要将此事嫁祸于我。”
所以这东西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怪不得白风禾自己不拿,云川止擡手要扔,被白风禾回身看了一眼,又默默将手放下。
“开门,本座倒要看看,今日死的是什麽人。”白风禾下巴微擡,示意云川止上前。
云川止早已习惯了她突如其来的刁难,并没当回事,只是把东西用帕子包了放进怀里,然後快步上前,替白风禾拉开门。
弯腰道:“门主请。”
白风禾脚尖擡起,而後忽然想起什麽,停下身子示意云川止先走,云川止懒得思忖她行为何意,打了个哈欠便走出了门。
待云川止背影越过檐下,白风禾方才背过手,淡淡紫光亮起,一直压在她枕下的荷包便无声无息落入她掌心。
白风禾将荷包小心地收好,方才轻咳一声,踏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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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悄咪咪。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