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主远道而来,总得先喝上一杯热茶,否则怎好让你这样离开。”穹皇含笑道。
白霄尘看了一眼茶杯,却没有接过茶水,反而向後退去:“不息山还有要事,本尊不得不回去处理,恐怕不能同您品茶了。”
穹皇看了眼大门,原本敞开的门竟忽然慢慢关合,吹进殿的长风被大门阻碍,逐渐凝滞在半空,沉甸压抑。
“穹皇这是何意。”白霄尘眼中隐有怒色,她握紧了袖中剑柄,直视穹皇。
“宗主莫要多想,本皇只是想要待客罢了。”穹皇握着拐杖起身,宽大的锦袍在身後拖曳,她颤抖走向白霄尘,声音喑哑。
白霄尘呼出口气,她忽然松了剑柄,假意微笑:“本尊与浮然君约好未时在云阙关相见,浮然君一向守约,本尊怕是得拂了穹皇的好意,前去赴约了。”
穹皇看着白霄尘,深陷的眼窝越发深陷下去,过了许久,她终于发出声干瘪的笑,挥手打开殿门。
“既然如此,本皇便只能待客不周了。”
白霄尘告辞离去,穹皇拄着拐杖的手向下用力,颤抖着回到龙椅上,然後忽然砸了拐杖,巨大的声响引得一旁的男人软膝跪下。
“穹皇殿下,您莫要动怒,她……”
“为什麽!”穹皇低声道,她垂首盯着地上的男人,“为什麽谢存可以死,她洛浮然不跟着一块儿死,她们不是最有情谊的麽!?”
男人吓得匍匐在地:“穹皇……”
“还有你,本皇还未质问你,叫你杀了的那只狼妖,你真的杀了吗?”穹皇颤颤巍巍起身,拐杖腾空回到她手中,轻轻拄在了男人手上。
男人却发出凄厉的喊叫,疼得满地打滚。
“穹皇饶命,饶命,我只是看那大妖珍贵,便将它卖给了灵械商会,想着能赚些灵石……您放心,它如今定是死了,当初我们对它做的事,不会有人知晓……”
他话没说完,因为一道黑色闪电已然劈在了他身上,男人身体瞬间化作一根焦炭,咕噜噜滚下台阶。
穹皇浑浊的眼睛冷冷看着男人不见的身影,而後慢慢坐下,对着空荡的大殿,长叹一口气。
“谢存,洛浮然,白霄尘……”她低声念着,沙哑的声响消弭在殿里。
————
七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并非很长,云川止本以为自己会日日打着瞌睡度过,然而听着二楼传来的钟声,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连往日喜爱的吃食都有些食之无味,她每日无聊得只能在池塘边刻木雕,又因为没有材料,连木材都是院中盆栽砍的。
往日还能找到程锦书打趣唠嗑,可自从那日程锦书同白风禾哭啼了几句後,便将自己闷在屋中修炼,从早到晚连个人影都不见。
灵水话又少,云川止只能每日和黑蛋儿絮叨,讲到黑蛋儿一看她便抱头就跑。
最後没有办法,她还是老老实实坐下雕刻,原本想雕一个白风禾,可怎麽雕都觉得无法复刻本人的风韵,只得放弃,转而刻起了自己。
身披甲胄,凤眼长眉的云川止,大部分时间在呼呼大睡,偶尔手里握着鲜血淋漓的砍刀,又偶尔手拿锛凿斧锯,沉迷于堆叠的图纸中。
一不留神便刻了七七四十九个,当她刻到第五十个时,天色刚亮,钟声渐歇,二楼厢房的门被缓缓推开。
此时灵水和程锦书都在睡觉,唯有云川止点灯坐在庭院里,寒风料峭,她披着那日给白风禾的斗篷,双眼熬得通红。
推开门的是浮然君,她亦是双目通红,同云川止对视後,朝她招了招手。
云川止手里的刻刀便落了地,她向前踏了两步,顿觉得魂魄被搅碎了似的,零零散散,飘飘荡荡。
“白风禾……”她低声念了一句,尽管手足无措,她还是稳着步子走上台阶,走到了浮然君面前。
往常遇到这种事时,她只会满心空落落地沉默,今日也应当如此,云川止深吸了口气,低声问:“门主她是不是……”
“你自己看吧。”浮然君红着眼眶,叹了口气,侧身走出门。
云川止越发昏眩,头也刺痛起来,她手指不断在掌心搅动,呆立了许久,这才推门进去。
进门的刹那,馥郁的花香涌入鼻腔,白风禾正穿着熟悉的紫色衣裙,一如既往笑得妖冶肆意,负手看着她。
“怎麽了?”白风禾抿唇微笑,却见少女僵立半晌,而後忽然身子飘摇,踉跄扑进她怀里。
“云川止!”白风禾瞬间收了笑容,上前一步将她接住,腰肢被少女抱紧时,震惊地擡手摸她面门,摸到了一小滴湿润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