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观你魂魄还只是不稳,可今日再看,已是风中残烛,再无可能了。”浮然君道,“哪怕用仙术强行将魂魄留在体内,二者也终究不合适,早晚崩塌瓦解。”
“倒不如珍惜最後的日子,莫要难为自己。”她说。
“我知晓了。”云川止笑笑,埋头喝粥。
浮然君昨夜恰好经过此处,这才被白风禾一道传音符传了来,如今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只馀白风禾坐在她身侧,陪她用完早膳。
“你还有什麽想做的麽,本座这些日子休憩,勉为其难陪陪你。”白风禾说。
云川止本想回答去看看乾元界的大好河山,但想了想,还是摇头:“没什麽,该做什麽便做什麽吧。”
惊心动魄会随着时间忘却,平凡的日子才能烙下最深的印记。
至少云川止这麽认为。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生活仿佛一如往昔,云川止像原本打算好的那样,陪着白风禾接受白家宗支旁系数百号人口的请安。
又同她一起逛遍了东西两市,亲自采买府中年货,每日疲惫又充实。
傍晚用过膳後,又与她同榻而眠。
二人默契地不再提死亡之事,但时光永远无法停滞,该来的日子终将到来。
这日正好是除夕,炮竹在街巷中噼里啪啦响了整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白府的门前贴了红火的对联,上面的字是白风禾亲笔所题,七扭八拐毫无章法。
朔州有个风俗,除夕这日人人需得穿着红色,以便吓走年兽,故而谭青准备了两套红色衣衫,偷偷放在二人床头。
云川止醒来便麻利换上,但白风禾此人不喜艳红色,云川止哄了许久,她才勉强披了件红斗篷。
“门主,我们这般穿着,倒有些像是婚服呢。”云川止对着地上的薄冰照了照。
白风禾嘴上骂着胡说八道,然而回房晃悠一圈,再出来便衣冠齐整了。
这日她们没有出门,只在白府逛了逛,瞧那些不知哪代哪支的孩童嬉笑着放炮竹,偌大的院子被炮竹声填满,终日不歇。
入夜後,二人躲开了那人山人海的家宴,自己在屋中吃了年夜饭,谭青很有眼色地未曾打扰她们,白风禾喝了些酒,眼下散开片红霞。
“云川止,今夜天晴,待明早醒来,本座带你去瞧紫霄河中映的早霞。”白风禾叹息着道。
“甚好。”云川止笑道,她脱掉鞋袜躺下,面色苍白,额间泛着淡淡青色。
白风禾眼睫颤动,看了许久,这才缓缓躺倒,翻了个身,盯着云川止的侧脸。
而後长臂一卷,将人卷进自己臂弯,像云川止抱她那样抱着云川止,鼻尖蹭过少女柔顺的发丝,是熟悉的皂角味。
两条长腿无处安放,霸道地往云川止腿间插,云川止被她碰得浑身僵直,却还是放松身体,任她缠绕着抱住。
二人紧紧相拥,两颗心隔着胸口咚咚地跳。
灯火堙灭,外面还有炮仗在响,漆黑的夜空时不时被烟火撕开道裂缝,又很快重归安宁。
心脏跳着跳着慢了下来,又一声巨响划过天际,耳中嗡鸣片刻,再恢复听觉时,心跳声只剩了一个人的。
“云川止。”白风禾低声道,她擡起沉重的指尖,从少女的发梢摸到发尾。
她看向已经没了声息的少女,偷偷弯下腰,红唇贴着她嘴角,轻柔地研磨,细细碎碎地亲吻。
泪水溢出眼眶,隐入发丝。
长长叹息:“本座已经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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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二狗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