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床上的小燕子,她仍侧躺着,肩膀微微起伏。他走过去,在床边蹲下:“听见了吗?”
她没动。
“你不高兴?”他声音轻了。
她慢慢翻过来,眼睛红着:“我怕。”
“怕什麽?”
“怕生不出来,怕孩子不健康,怕自己做不好娘……”她一口气说出来,声音发抖,“我还什麽都不懂,就要当娘了?”
尔泰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有我在。我陪你吃饭丶陪你睡觉丶陪你等他出生。你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我都受着。但你要答应我,别把自己关起来,别一个人扛。”
她咬着唇,终于点头。
当晚,尔泰亲自去厨房叮嘱竈上,以後小燕子的饮食要清淡温补,鱼汤去油,米饭软烂,点心换成红枣糯米糕。他还翻出当年额娘留下的《育婴录》,坐在灯下一页页看,看到“孕妇宜静卧安神”那条,第二天一早就命人把她的练功服全收了。
小燕子发现时差点跳脚:“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我。”他挡在柜子前,“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那也不能把我当瓷娃娃供着!”
“我不是供你,是护你们两个。”他语气坚决,“你敢练一天,我就锁一天院子。”
她气得抓起枕头砸他,他接住,顺手塞进她背後:“躺好,我让厨房熬了山药粥,待会儿喝一碗。”
第三日清晨,她醒来觉得嘴里发苦,翻身为呕,尔泰立刻从外间冲进来,扶她坐起,轻轻拍背。她吐完,喘着气靠在他肩上:“你……怎麽总在?”
“我不在,谁给你端盆丶擦脸丶揉胃?”他用帕子给她净面,“你以为生孩子是小事?额娘怀尔康时,三个月起就卧床,连茶都不许自己倒。”
她哼了一声:“那你打算让我在床上躺九个月?”
“躺到你能走为止。”他顿了顿,“不过大夫说了,每日可缓步走半个时辰,我陪你。”
她斜他一眼:“你当差怎麽办?”
“我已经跟皇上请了半月假。”他说,“镇北将军虽已伏法,但北关军务尚需整顿,皇上体恤,准了。”
她心头一暖,却故意板脸:“谁要你请假?我又不是瘫了。”
“你是没瘫,可你肚子里那个金贵。”他俯身,贴着她耳边低语,“我儿子,将来要骑最好的马,使最利的刀,像他娘一样胆大包天,像他爹一样护得住家。”
她扑哧笑了,擡脚踹他:“还没影呢,你就认定了是儿子?”
“我直觉准。”他笑着躲开,“昨夜梦里,他冲我拱手叫爹。”
她翻白眼:“梦你也信。”
“我信你。”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给了我一个家,现在又要给我一个孩子。我这一辈子,值了。”
午後,阳光斜照进窗,她靠在榻上看书,尔泰坐在脚踏上替她揉腿。她忽然问:“你说,他会像谁?”
“像你。”他答得干脆,“眼睛像你,鼻子像你,调皮捣蛋也像你。”
“那要是像你呢?冷着脸,一言不合就下令锁院?”
“那更糟。”他叹口气,“一个小尔泰,天天板着脸管人,这府里还不得鸡飞狗跳?”
她笑得直抖,肚子跟着一抽,尔泰立刻停手:“疼不疼?”
“不疼。”她拉他手放回自己膝上,“继续。”
他重新按上去,动作更轻。她闭眼享受,忽然说:“尔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