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现实晏宿雪俯身由他环住脖颈,将他从被子中抱出来,坐床边将他搂在怀里。额头被对方贴了贴,祁殃发出无意识的哼唧声,像每个冬日清晨将手伸到枕边人衣下暖手那样,滚烫的脸颊贴上对方的颈窝,舒服地眯起眼睛,含糊道,“你身上好凉快。”“应该是出去的时候受了凉,我给陶翎传音让他去熬药,一会喝完药就不难受了。”晏宿雪掌心的凉意比平日更甚,在他的脸颊和额发上哄慰似地轻抚着,祁殃只觉他像一块干燥的寒冰,被自己贴着的时候却温润地化水,缠进沉闷的呼吸,渗进灼热的毛孔,本就不清醒的大脑更加蒙蒙然了。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后来被喂了一碗多么苦的药,直到一颗蜜饯挤入唇间,本能地张口含住,甜意漫延口腔的前一刻,他尝到了对冲的苦,发麻的舌尖一卷,很快将蜜饯咬破了。喂完药后,晏宿雪抱着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拨开他的碎发轻贴在他额间,用上点微弱的灵力慢慢为他降温。祁殃生病的时候依旧温顺,除了呼吸略缓体温更高外,闭眼时神色安恬,阖着的睫毛长且卷翘,嘴唇和脸颊仿若上了层细腻轻薄的胭脂,他静静注视着,指腹将他绯红眼尾处的泪痕拭去。“休息吧,我陪着你。”怀中人没说话,只是将脑袋往他的胸口贴了贴。发烧终究还是不好受,他躺在床边守着他到下午,其间祁殃时而从昏睡中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眸中水润迷蒙地望他一会,也不说话,随后再次陷入昏睡,如此反复。直到日落西山,又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下人端着药碗放到床头就退了出去,晏宿雪还没有什么动作,祁殃便自己醒了过来。他低眸看去,对方像极了某种认主的灵宠,醒了也不出声,就那么用湿着的黑色眼睛望着人,睡懵了似的很久才迟缓地眨动一下眼睫。晏宿雪喉间微动,指尖托起他的下巴,在他软热的唇上吻了吻,“感觉好点了么,再喝点药。”“……我做梦了,好乱好多。”祁殃贴着他的唇瓣低喃,将自己唇间湿潮的滚热度给他,像交换了一个带着病害的传染性的吻,让两个人都变得不再正常,“我一直在做梦。”“梦到什么?”“梦到你不爱我。”晏宿雪轻微的鼻息与他交缠着,温柔地揉捏他的后颈。“梦到你无论如何都不爱我。”“梦到我哭,发疯,砸东西,我流泪,你没什么表情。”祁殃被他扶着坐起来后,没什么力气地倚在他怀里,脑袋也靠着他,碗凑过来他就张开嘴喝,蜜饯送入口中他就咬碎,如同在完成什么指令程序的机器,其实两种都让他想吐。“你只是生病了,别想那么多。”“你会永远陪着我么?我们已经成亲了。”“嗯,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们难道不是,天造地设,金玉良缘么,”他咽下蜜饯,舔了舔唇,口中甜腻腻又苦涩涩的,略显困惑道,“他们都那么说,他们都羡慕我们祝福我们,他们说我和你很般配。”“嗯,是的。”晏宿雪低头蹭蹭他的脸颊,拥着他轻扣住他的手指。祁殃的高烧几乎在吃完药后半柱香内慢慢退下,不到一个时辰又会再起,药不能总喝,其余时间就只能用灵力适当地为他降温。他们在夜晚去了殿后四季常开的桃花林,二人坐在树下,非节庆之日,无聊做起了祈福长明灯。桃花花瓣飘散一地,在身下铺了薄薄一层,祁殃一手托着盛胶器皿,在那人绑扎竹条需要粘合固定时用木片蘸着胶液帮其涂抹,等到竹架外面的红纸也粘好铺好后,他将器皿和木片放在一边,试探着将食指与拇指指腹相贴,不小心碰到的半凝固鱼鳔胶果然将他的手指粘住了。他微一用力,指腹分开,轻轻一碰,又黏在一起。胶水在月色下泛着莹润的光,凝在指间,他盯着那点看,看到人界摊铺作饰品的各种琉璃琥珀,合欢宗女修衣摆处银线绣制的缠枝莲,勾栏外娼妓颈间挂的定情信物,以及船夫、海、窃贼、打猎的雪地,和那双烬余般灰寂雾蓝的眼。晏宿雪将长明灯放下,拉过他的手腕,用湿润的手帕将他沾到手上的胶细细擦干净。眼前的所有景象也随之被抹去了,像擦拭覆着霜雾的玻璃一样,露出下面干净又空无一物的内里。他轻盈的思想迁徙,远渡,返巢,最终被爱人掌上的体温捕获。他们一起在长明灯上写下祈愿,晏宿雪写——愿夫人疾疴早愈。祁殃看他笔尖下勾出的劲秀字迹,大脑在短短瞬息飞速运转,接过笔时毫不犹豫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