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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巫山之云(第1页)

第12章巫山之云

母亲和外婆下山後的第五日,嫣如搬进了一间梦寐以求的“新家”。

这宅子建在敬重山的某个山峰上,本是金陵当地一个乡绅的避暑之所,嵇明修被卢夫子下了逐客令,要求搬出书院,只能在授课时进学堂,金陵城内人多眼杂,他索性求乡绅将这空置的小院出租,悄摸金屋藏娇,但在外头依然美其名曰——弄了个僻静的地方,好潜心研究作画。看着这间小却精致的院落,手指拂过窗框上的蝙蝠如意木雕,单纯的嫣如喜不自胜。她骄傲固执地认为,嵇明修定是深深爱上了自己,才愿意为她弄来这麽好的住处,只为与她相会方便,无人打扰。啊,他对我也太好了,嫣如抱紧嵇明修的腰,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做他的丹青神女,让他画出更多的画,名留青史。

之前住书院里,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嫣如还能每日跟着大家上学温书,听进些字句。如今搬出来,去书院得更早地起床丶梳妆丶在山路上颠簸,嫣如渐渐开始懈怠,除了嵇明修有课时一齐前往,否则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功课草草敷衍了事,将分秒耗费在给嵇明修画肖像这事上。她翻遍嵇明修所有画作,凝练出一个与衆不同之处:别人的美人图,多有背景或器物在侧装点,构出场景,动作无非是抚花丶赏鸟丶扑蝶,画静情动。而嵇明修的丹青,除了《铜雀锁春》这类山河风光图,人像丹青通常毫无装饰,灰暗干净的室内,画中人或读书,或温柔小憩,或是睁大眼睛。有时,嫣如觉得很困惑,每回画像,嫣如都得按着嵇明修的要求,摆出婴孩般天真丶平静而胆怯的模样,一动不动站上一个时辰,直到小腿酸胀才能歇息。她隐约能感受到,这样的自己不是个鲜活的人,更像是个摆件丶玩意,在嵇明修凝视下任他摆弄。不过想到外婆的忠告丶丹青神女的光环丶独居别院的惬意,她又福至心灵,愈发渐入佳境,甚至大胆地半褪衣物,赤裸出双肩玉臂,惹得嵇明修怜爱不已,画着画着,便是云鬓花颜,芙蓉暖帐,玉体横陈。

彼时,嵇明修对嫣如尚有热情,除了买金饰丶珠玉丶大笔银钱丶帮衬尤家这些关乎金库命脉的问题,对她的愿望几乎有求必应。他对嫣如,就像富贵人家对待自己饲养的长毛狮子猫,心情逍遥时能对猫百般宠溺,一旦猫打碎桌上的金玉宝贝,便是一顿打骂,丝毫不顾往日情分。尤其是此日,嫣如溜进他禁止外人入内的藏画库房里,拿出一幅画,甩到他的面前:“这是什麽?!”

嵇明修看着她,面无表情:“我说过,谁也不能进我的库房。”

嫣如狠狠吸了鼻涕,梗着脖子:“她是谁,这是什麽?”

嵇明修盯着嫣如的双眼,一字一句:“我说过,谁也不能进我的库房。重复一遍,他的声音比之前多了愤怒,这愤怒克制地压抑在冷静之下,嫣如还是捕捉到了。那库房里存着不少嵇明修的藏品与他暂未卖出的画,都是极为宝贝的玩意,向来禁止旁人靠近,纵使自己欣赏把玩,他也得洗净双手,再用丝绢擦拭护理。嫣如这些时日,听从外婆与母亲的建议,为能更透彻地了解嵇明修,以投其所好,三番五次偷了钥匙,潜入库房看画,琢磨他的从前的画风。方才,她发现某个箱子中有几卷形迹可疑,打开,那画中人肤色白皙,纤细消瘦,银盆圆脸,红粉双颊,双眼羞怯地望着外界,像嫣如一样站在粉墙黛瓦下,动作神情比她扭捏些,眉眼处同嫣如还有几分相似。嫣如大吃一惊,再翻开其馀几幅,皆是此女的肖像,甚至其中一幅还誊写着“沧海之水,巫山之云”,明晃晃证明了其人与嵇明修之间,有非比寻常的故事。

想起嵇明修曾信誓旦旦,说只钟情过自己,嫣如倍觉愤怒,伴随着不解丶委屈丶荒谬,她心中五味杂陈,气上心头,不顾後果地冲去找嵇明修质问。可真正看到嵇明修生气,瞬间,她又有些慌神,毕竟自己做错在先,于是,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哇”地痛哭:“修郎,你不是一直说,我才是你的丹青神女,从前,从前下笔无神,直至碰到我,才知道画龙点睛究竟是何境界吗?可,可是这是什麽?她怎麽与我如此相似?难道修郎往日,都是唬我的吗?”想到嵇明修之作价格不菲,嫣如担心毁了要赔,当即坐下,顺势将手里的画轻轻扔了出去,抱着着嵇明修的双膝,掩面痛哭。

嵇明修不为所动,他库房里的玩意件件价值连城,尤其是他没卖出的画,饶是在北边的大府中,也只有他的夫人能打理。他还是对这个尤嫣如太好了,让她恃宠而骄,胆敢对他往日的警告置若罔闻。何况她又是个笨手笨脚丶不学无术的,收藏护养之事一窍不通,若今日不好好教训,改日弄坏东西。他擡了擡眉毛,腾出一只手,用力捏住少女的脸,强硬擡起,看着她的眼睛:“所以呢?我说过,绝不能进我的库房。嫣如,你不乖?”

嫣如吃痛,哭哭啼啼道:“修郎,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修郎近日作画,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想着好好看看修郎从前的画,多了解些修郎的喜好,能助修郎罢了。只是修郎的画作,都在库房里,我这也是······对修郎关心则乱,一时犯了错处。修郎莫怪我,我进去是小心翼翼的,没弄坏东西。今日,只是看到这画,画里的人好像同修郎很好———可修郎说过,只喜欢我一个,我才是丹青神女,我这是气坏了,才把画带出来。唉,我只是对修郎,太过情深,关心则乱,自乱阵脚。”

在嘤嘤呜呜中,嵇明修的心被嫣如的泪水泡软,不禁松开扣在她脸上的手,看见浮起几道被压红的指印。唉,只怪自己过于怜香惜玉,最见不得佳人梨花带雨,嵇明修刮了下嫣如的鼻子,她心领神会,顺势并拢十指,擡手摆在下巴处,娇俏地吐出半根舌头,活像只撒娇卖嗲的西洋小白狗,一寸一寸,脸从膝盖向里挪,最後贴靠在他的肚子上,可怜兮兮地问:“修郎,所以,我真的是你唯一的丹青神女吗?”

她单纯得让嵇明修忍俊不禁,他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在真相里参了些虚僞的只言片语:“嫣如,你要知道,我既然被世人誉为丹青妙手,除了下帖花钱的贵人,请些姑娘入画当作练笔也是寻常之事。与你不同,她们只是前事积淀,罢了。”

嫣如得寸进尺:“那为什麽修郎还要写什麽巫山云雨,修郎别忘了,我可是秋水书院的人,跟外头那些目不识丁的庸脂俗粉不一样。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稹的典故,我也是知道的。也是当练笔,修郎为何要把那些画留下,惹人误会伤心,伤了你我的情分。”

当然是留着好卖钱或者送礼,老子的画旁人求不来,难道白白丢了去?嵇明修抚过她的秀发:“那只是作画时,突如其来的所思所感,随便一题而已。嫣如,往事往事,那些都是过往之事,你要记住,你是神,她们只是仙罢了。”

啊,你是神,她们只不过是仙。多麽动人的话语,嫣如乐得合不拢嘴,钻入嵇明修怀中撒娇亲呢。她牢牢记住这句话,後来让母亲通过绣品生意传出去,好让金陵城的人知道,嵇明修对她如何用情至深,一来借势吹风,好为自己日後登堂入室成为嵇府夫人铺路,二来能让锦梦坊的云儿雨儿风儿雾儿之流,知难而退,断了靠近嵇明修的念想。

流言蜚语,在口耳相传间添油加醋,谣传演化成嵇明修得了那丹青神女,竟爱不释手,宠到要为了她,将二人的定情之作丶价值连城的《铜雀锁春》赠送予她。这段缠绵悱恻的富贵闲话,随着秋风,吹进邯郸城内,一个贵妇人耳中。贵妇人摸了摸头上的点翠嵌宝石纹簪,发出不屑的嗤笑:“秋水书院?有趣,还是得预备着,会会这个丹青神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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