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咎点头,“那些人为了活命,一定要让太子反。赌赢了,封侯拜相,赌输了,和如今一样。那麽,他们怎麽会不赌呢?”
“我们不过是老皇帝的退路罢了。”林昭看向身後的铁骑,她笑道,“我是老皇帝最放心的人,因为我是一个女子。可以放心的……借我压制他的儿子们。”
元无咎也是一笑,“那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我自然会帮他,压制住他所有的儿子。”
行进的队伍突然一阵骚乱,林昭和元无咎勒马向中间驾去,几个骑兵正团团围住什麽东西。
“怎麽了?”
“节度使,有一匹马突然从林中窜了出来,重装了我们的队伍。”
林昭皱眉,凑近了中间,一匹浑身泥泞的马匹上挂着一个昏迷人,他的脸被人侧了过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赵知瑜。
元无咎一愣,“怎麽回事?”
“把人捆起来继续放在马上,这匹马的缰绳给我。”
“是。”
林昭牵着马匹向前,身後传来几声窃窃私语,“是谁?”
“不知道,有点眼熟。”
“好像是……”
“景王?!”
“你相信他吗?”元无咎撩开林昭的营帐门帘,看向一侧窄床上似乎还在昏迷的赵知瑜。
“你觉得呢?”
“如果是我背叛你,又被你抓住,我会是什麽下场?”元无咎没有回答,只是饶有兴趣地问道。
“把你吊起来打。”
“只是打,不杀了我?”
林昭思索了片刻,“嗯,应该不会杀你。毕竟你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知晓我身份的人了。我们又一起长大,你连那时候都没有说出这个秘密,那麽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蠢到现在说出来。”
“哈哈,”元无咎笑了笑,“当年我才九岁,父亲指着一个六岁的小孩,告诉我这是我这一生要追随的人……”
林昭闻言,“那看来,培养忠臣要趁早。”
“也不用这麽早吧。”
林昭突然止住了声音,眼神向床上望去,“醒了?”
赵知瑜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我会派人送你回岭南,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第二日行军中,幽州军发现昨日那个疑似景王殿下的身影不见了。林昭传信给老皇帝,说景王殿下受伤染病,不治身亡。
老皇帝没有回信,不知道作何感想。
除了给老皇帝传信,林昭一路上还在给自己的兄长传信。河东道等地并未受到京城哗变的影响,依旧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忙景象。
马上要过冬了,民衆们都在准备冬日的存货,忙忙碌碌。
林昭将这一路的见闻写在信中,赞叹河东郡王丶弘农郡王年少有为,虽是旁支弟子,但却不输亲王的能力。
魏博节度使丶成德节度使等亦是忠心耿耿的辅佐他们。
信鸽扑朔朔的飞起,几次往返之间,林昭抵达了京畿重地,依照皇帝手谕,驻扎在西郊。
三日後,一道艳丽的粉色烟火冲天而起,“是时候了。”
这是约定好的信号,林昭带兵入京,直入承天门,站在城墙上,遥望太极殿。
承天门街已经血气冲天,太子有羽林卫和龙武军,永王则带兵神策军。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永王和皇帝明显处于劣势。
羽林卫的大军已经登上了一半的阶梯,永王且战且退,瞬间就到了老皇帝的身边。
刀剑的铿鸣声越来越响,如同在耳畔一般。老皇帝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他也是这样杀上太极殿。
为先皇杀出了一条通天大路,才有了今天的他。他已经老了,到此时竟然有些寄托于鬼神,难道是报应。
是老天惩罚他杀了那麽多人,甚至还有襁褓里的婴儿。
可是,帝王之路就是如此,他没有错。是这几个儿子,没有教导好。
很快,神武军又加入了战局,情势逆转之下。永王将太子击退,随着太子中箭,这一场哗变之中的衆人终于喘了一口气。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永王的兵马,就将老皇帝围了起来。
“看他的表情,你猜他在想什麽?”
元无咎极力向远处望去,勉强看清了老皇帝的脸,“可能是在害怕受伤?毕竟永王的剑离他那麽近。”
“我猜,他更害怕失去权力。”
“护驾!”林昭高喊一声,幽州军跟随她从承天门涌入,铁甲与马蹄声震碎了清明渠上的薄冰,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