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几个人……‘伺候’一下他城外梅园别庄的那个老管家。”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却透出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冬夜路滑,摔断条腿,或者不小心走了水……都是常有的事,对不对?”
黑影沉默了一瞬,随即应道:“属下明白。”
“做得干净点。”君妄补充道,声音里淬着毒,“别留下任何尾巴。但要让咱们的永嘉郡王……清楚地知道,是谁给他的‘提醒’。”
他要敲山震虎。他要杀鸡儆猴。
他要让萧衍知道,觊觎他的东西,会有什麽後果!
也要让哥哥知道……忤逆他,他所在意的一切,都可能因他而遭殃!
“……是。”黑影再次应声。
“去吧。”
黑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书房里重新只剩下君妄一人。
他缓缓走到窗边,推开支摘窗。冰冷的夜风瞬间涌入,吹散屋内浓郁的血腥气和墨汁味,也吹得他浑身一激灵。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细密的雪沫被风卷着,无声地落下,覆盖了庭院,试图掩盖一切污秽和痕迹。
他伸出手,接住几片冰冷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迅速融化,变成微不足道的水渍。
就像某些人的命运。
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那点冰冷的湿意。
哥哥……
你以为躲开我,就安全了吗?
你以为有人护着你,就能逃离我了吗?
天真。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冰冷而扭曲的笑容。
我会让你知道的。
让你一步一步,亲眼看着,你所在意的,你所依赖的,是如何因为你……而一点点破碎丶毁灭。
直到最後……
你只能回到我身边。
求我。
他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眼底的疯狂和偏执,比这冬夜更加寒冷彻骨。
雪落无声,掩盖了京城的繁华与污垢,也掩盖了悄然滋生的阴谋与毒计。
这场以爱为名的狩猎,在撕破了所有温情僞装後,终于露出了它最原始丶最残酷的獠牙。
……
细雪无声,落在靖安侯府沉寂的庭院里,覆盖了枯草丶石阶,也试图掩盖白日里那场无声风暴残留的痕迹。
兰烬的院落更是静得出奇。下人们早已被屏退,连守夜的婆子都得了吩咐,远远候着,不得靠近主屋半步。只有檐下几盏气死风灯在风雪中摇晃,投下昏黄却不安的光晕。
屋内没有点炭盆,冷得像冰窖。
兰烬和衣躺在榻上,锦被整齐地叠放在一旁,未曾打开。他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缠枝莲暗纹,瞳孔里没有焦距,只有一片冻僵了的空茫。
宫宴上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蜜茶,似乎还在胃里凝结着,散发着冰冷的丶虚僞的香气。君妄那双疯狂偏执丶又带着破碎恐慌的眼睛,萧衍沉稳却暗藏机锋的维护,父亲那句“莫要因小失大”的警告……无数画面和声音在脑海里交错翻腾,吵得他太阳xue突突地跳。
重生归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他知道前路的凶险,知道君妄温和面具下的剧毒,可他没料到,这撕破脸後的反扑,会如此迅疾,如此……不留馀地。
那罐打碎的糖,那散给下人的点心,今日宫道上决绝的离去……他以为自己撕开了一道口子,能喘一口气,能争取一点谋划的空间。
可现在,他只觉得那无形的网收得更紧了。来自君妄的,来自家族的,来自这吃人皇权的……四面八方,无处可逃。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