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是!”君玄厉声打断他,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看看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不过是个男人,还是个迟早要成为‘药引’的男人,就让你如此失魂落魄,一蹶不振?!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药引”二字,像是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入君妄的耳膜。他猛地睁开眼,脸上血色尽失,疯狂地摇头:“不!不要!父王!我们不能……我们不能那麽对哥哥!我做不到!我……”
“做不到?”君玄嗤笑一声,蹲下身,冰冷的手指猛地掐住君妄的下颌,迫使他擡起头,直视自己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妄儿,你给本王听清楚了。现在不是你要不要做,而是你必须做!”
他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权威和冷酷:“北境的消息已经放出,靖安侯重伤,朝廷震荡在即。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是唯一的时机!你若此时心软,之前所有的谋划都将前功尽弃!你皇祖父的延寿大计,你我父子多年的苦心经营,都将毁于一旦!”
“可是哥哥他……”
“他没有选择!你也没有!”君玄的手指用力,几乎要捏碎君妄的骨头,“别忘了你的身份!别忘了我们是为了什麽!等大事已成,这天下什麽样的美人得不到?届时,一个兰烬,是生是死,是留是弃,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君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父亲的话语像是最冰冷的淬毒匕首,一刀刀凌迟着他最後的人性和情感。理智告诉他父亲是对的,权势丶皇图丶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心……心却痛得快要死去!
“收起你那些没用的眼泪和软弱!”君玄猛地松开手,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仿佛碰了什麽脏东西,“给你一夜时间,收拾干净。明日,我要看到那个能成大事的瑞王,而不是一个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废物!”
说完,他不再看瘫倒在地丶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的儿子,转身重新步入了密室。书架缓缓合拢,将一切光明与希望都彻底隔绝。
书房内,重新只剩下君妄一人。
他维持着被父亲甩开的姿势,瘫在冰冷的丶满是碎片的地上,一动不动。
许久,许久。
他才极其缓慢地丶挣扎着坐起身。
脸上泪痕血迹犹在,眼神却一点点地丶发生了可怕的变化。那里面的痛苦丶挣扎丶无助和爱怜,如同被某种极端寒冷的力量迅速冻结丶粉碎,然後被一种近乎麻木的丶偏执的疯狂所取代。
他缓缓擡起手,看着自己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
是啊……
他没有选择。
哥哥……也没有选择。
既然温柔挽留不住,既然忏悔毫无用处……
那就……只能用更强硬的手段,将他永远锁在自己身边了。
哪怕是恨。
哪怕是互相折磨。
他也绝不允许……失去他。
君妄缓缓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扭曲而冰冷的丶近乎诡异的笑容。
眼底,只剩下全然的丶毁灭一切的黑暗。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踩过满地的碎片和狼藉,走向内间。
背影决绝而癫狂。
如同走向一条……无法回头的丶献祭般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