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脏不再安分,“怦怦怦”地捶打胸口,像是要冲出来。“这些鈎子是干嘛的?”她问。
“挂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怎麽了?”
“没什麽,就是问问。”
“回屋吧,外面怪冷的。等吃完饭,咱们就埋箱子。”
二人回到屋内。叶微瑄脱掉羽绒服,顾锵然伸手去接,她却没有递给对方。羽绒服很厚实,抱着能让她感到安全。“锵然,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咱们这麽好的关系别客气。”对方笑道。
“我能看看零零送过你的礼物吗?”
顾锵然的笑容僵住了。他咽了下口水,走到沙发旁,手搭在箱子上。“小瑄,我不是不想让你看,只是已经封箱了。既然封上了,就不要打开了。做这样的决定很不容易,每放进一样东西,我都会産生一次动摇。要不要埋掉它们?埋掉那些美好的记忆。这感觉很痛苦,希望你能理解。”
“抱歉,是我草率了。”
“你知道的,零零送我的新篮球鞋我几乎没怎麽穿过。我很後悔,应该顺从她的心意多穿穿。她买这双鞋的时候一定很高兴,是我辜负了她。”
说这些有什麽用……叶微瑄的心情很复杂,“不看就不看吧,你确定零零送你的礼物都被装进箱子里了吗?”
顾锵然露出一个迷惘的神色,表情似乎在说:“这还用问?”
“零零送过你那麽多的礼物,不会落一两样吗?”
“应该没有……啊!对了,相册。”
“相册?”
“得亏你的提醒。”顾锵然起身走到电视附近,拉开电视柜最左侧的抽屉,几本相册整齐的摞在一起。“我和零零拍过情侣照,而且洗出来了。我俩都很喜欢这样的方式,觉得拿在手里的照片能让回忆更加真实,所以互相送了相册。”
他取出摞在上面的几本相册,看着有年头了,铜版纸印刷的封皮,质地光滑,浅色的表面微微泛黄。这些老相册和楚零无关。他将老相册放到一旁,从最下面翻出一本风格完全不同的相册。相册封面是蓝灰色的布纹纸,印有精致的小黄花。
叶微瑄抱着羽绒服坐到顾锵然身边,看对方翻开相册。
相册中的每张照片都标有日期,是顾锵然的字迹。前两页的照片拍自几年前,那会儿他和楚零刚在一起。照片上,两人身着蓝色运动校服,手牵手走在校园里。
“是零零的主意。”顾锵然轻抚照片中楚零的脸,“她说她想弥补没有早恋的遗憾。”
“真的啊?”看见楚零甜美的笑容,叶微瑄的心情稍微轻松点了,“看来零零也有颗叛逆的心。”
“没错。零零说她从小到大都很乖,有时会因此感到烦恼。其实我俩这方面很像。如果有机会,真想做些疯狂的事啊。”
“比如呢?”
“说了你可别笑。去年十月,我和零零商量着把她的直属领导揍一顿。”
确实该揍,叶微瑄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你再看这张……”顾锵然指着一张艺术照。他和楚零身着肥大的西装,打扮的十分浮夸。“这是我的主意。本想拍个精英风格的情侣照,却由于没有像样的衣服垮掉了。”他自顾自地笑道,“这套艺术照全在我这,零零觉得辣眼睛,一张不留。”
叶微瑄对这件事有点印象。好像是大三的某一天,楚零气呼呼的到宿舍找她,说被便宜的照相馆坑了,拍出来的照片就像90年代的街头古惑仔。楚零很少生气,那是叶微瑄印象中为数不多的一次。
“後来我们又去补拍了,换的唐装。”顾锵然以不变的节奏翻着相册,越往後日期越近。毕业前,他和楚零在大学校园也拍了一组情侣照,穿的是便装。
翻着翻着,他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
“怎麽了?”
顾锵然摸着页面一角,空闲的那只手攥成拳头。始料未及的,叶微瑄听到了沉重的吸气声,照片被泪水打湿,随即被翻动的页面覆盖。
“这是……”叶微瑄吃了一惊,渐渐睁大眼睛。页面上的照片是去年11月拍的,那天是顾锵然的生日。
“零零穿婚纱的样子很美吧?”
“你们……”
“我想和零零结婚。直到现在,我也很想。小瑄,你可能不知道,我妈不同意我们结婚,我偏要结。”顾锵然的表情十分痛苦。
叶微瑄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热流从胸口涌向喉咙。对面的男人将脑袋深深的埋进相册,後背有规律的起伏着,却听不见哭声。
房间就这样安静了。今天来是有目的的,叶微瑄有很多话想问顾锵然,甚至可能是质问,但现在不是时候。先不要打扰锵然了。她抹了抹眼角,看向几本老相册。“我能看看其他相册吗?”她轻声询问,对方埋首点点头。
叶微瑄拿起一本。翻开第一页,是顾锵然的婴儿照。她挑了挑眉毛,翻了几页就合上了。就算是朋友,她也不想看对方穿开裆裤的样子。
她又拿了一本,照片中出现顾锵然父母的身影。顾锵然父亲有一张椭圆形的脸,个子不高,微胖,笑容十分憨厚。顾锵然说过,父亲死于心脏骤停,那会儿顾锵然才两岁。
她合上这本,翻开电视柜上的最後一本,相册里是顾锵然与母亲的合影。照片的排列顺序和其他相册一样,日期由远至近。
怎麽感觉在哪里见过锵然的妈妈?照片上的女人有些眼熟。叶微瑄扭头看向趴着不动的顾锵然,很快得出答案:儿子果然是像妈妈比较多,觉得眼熟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