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刚涌上心头的热意,退却的极快,她深深的明白,抓他回来意味着什麽。
便是长公主做主为她赐婚,雀铭的身世一定会被所有人注意,万一皇帝要查他,到时候想保他难上加难,又何谈的远离争斗呢?
思及至此,理智好似一下子回来了。
越清宁抹了下脸站起来,对着长公主屈膝拜下去,恭敬道。
“这点小事不足以劳动祖母,倒是清宁还有一事要祖母成全。”
长公主瞧着她通红的眼睛,因有过驸马的情深义重,同为女子,她几乎是不忍心看着清宁说出这些话来。
“清宁与崔少将军两相情悦,彼此家中也已知悉,请祖母赐一道恩典,成全我与郎君。”
——
日子眨眼的过去,大雪过後已是新年,护国公府在新年十五日上门提亲。
两家人这是头一次凑在一起,借着新年的氛围欢欢喜喜的大肆操办一场,俩家长辈吃酒吃得欢醉,越尚书敬仰护国公已久,借着宴席说了很多平日里不曾吐露的肺腑之言,叫豪爽了大半辈子的护国公对越家的态度也好转许多。
连崔护半道下桌去後院找清宁也没拦着,毕竟马上就是新婚妻子,叫他俩多多联络联络感情也好。
崔护是在书房支开的窗牖缝里瞧见越清宁的,许是席间饮了些酒,她脸蛋有些微微的红晕,此刻支开了窗子透风,犹带冰霜的冷气在她如画的眉目上一打,登时变得清高绝俗。
崔护没去打扰,在外边痴痴的瞧了她好久。
自他从边关归来,这几日两人几乎是常常相见,本不过几个月时间分开,但清宁好似变了很多。
也许是他的错觉,自他回来,清宁平日里对他分外亲近,话里话外也都是关心他在外如何,常细细柔柔的问着,耐心安静的听着。
但他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可能是冬日使然,催得人疲乏沉静,清宁也如冬日一般,带给人厚重绵长的疏离之感。
不过毕竟是要成亲的人了,如今再想那些没有用的于两人而言都不好。
崔护搓了搓手,擡帘走了进去。
越清宁懒懒的趴在窗台子上,见他来了,浅笑着朝他颔首。
“头疼不疼?”
崔护走过去,想俯身将人抱起来离开风口,只是他躬身的一瞬间,怀中女子若有似无的僵硬了一下,而後很快放松下来。
他完完整整的瞧见她所有反应,忽而不知道该怎麽同她相处了。
就在他放弃,想要起身走远些离她远点,清宁又突然回过头来,勾着他的胳膊将他留在原地。
“三哥哥吃了多少?我爹爹特意嘱咐去酒楼买的杜康,就怕你们吃不惯京城这些寡味。”
她笑着将他扯在窄榻上,一只手抵在窗沿上将脑袋枕了上去,似是平常的慵懒至极。
崔护瞧她情态,也不愿再走,牵着她的手细细密密的揉在掌心,怕她冻坏了似的为她暖手。
“要多谢岳父准备这许多,我爹爹本是个挑剔性子,这回吃得这样高兴,全仰赖岳父精心。”
这宴上所有人都高兴,越清宁也高兴,才陪着小酌几杯。
如今,风一吹,那股酒气顿时上头,她酡红的面颊如同积霞,映照出的光彩月中聚雪,绰有馀妍。
这般的慵懒醉意,催得不曾喝醉的人也要醉了,他握着她的手紧紧松松半晌,还是懈不下这股贪欲。
越清宁歪头瞧他越来越紧绷的面色,已经猜到他要如何。
伸出手,她绕着男子的衣襟拂过,勾住他直领最上端的那颗扣子拈弄。
而崔护也借着让她玩弄的动作向前倾倒,黝黑的脸颊上极其少见的映出粉红,他撑着上身拢罩在娇小的女子上头,生怕压到她似的挺直了手臂。
不过清宁好似不同他一般的局促,她十分大胆的转过了脸,细细的瞧着他下颌青青的胡渣,还伸手上去摸了摸。
“清宁……”
崔护咽了口唾沫,被她诱得神魂颠倒。
而越清宁没有再多说什麽,阖上眼睫静静等着。
这便是任他行事的意思,崔护心内火烧火燎的发疼,忍不住轻抚美人面颊,轻轻贴唇上去。
只是还没有碰到心心念念的娇靥,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的青涩情事。
崔护掀窗看过去,连忙从榻上起身,匆忙相迎。
越清宁也瞧见了来人,不过她头脑昏昏,实在是爬不起来,又多少想起些怨气,更不愿意上赶着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