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还说要回去查岳母大人的死因,要解开岳母大人同师父之间的谜团。。。。。。
裴远山笑意转瞬凝在脸上,眸光凛凛,捏着锦囊一角的手转做握住,五指用力,仿佛要将那锦囊揉碎了,完全揉进到身体里面。
“将军——”
屋外忽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待至门前,又猝然止住。
城主府主屋向来由王家来的侍卫把守,而裴军将士最多只在城主府外围。
王昭云离开後,裴远山下令照旧。
但眼下有急报,那小卒就不免坏了规矩,然待行至後宅卧房,他还是不敢贸然往前。
裴远山起了身,出了门。
“何事如此着急?”
那小卒忙拜下,“是匈奴人,他们忽然集结大量兵力前往,据斥候回报,现已可见三王之旗。”
*
天都。
陈砾依照王昭云的吩咐,派遣一衆侍卫,将边州带回的“一日食”手信,分别送到有头有面的公卿贵族家中。
所谓“一日食”手信,是用边州特有的粗布缝制的半掌大小袋,再装上边州百姓每日吃就的粮食。
这些粮食主要为透着粗劣咸腥味儿的带壳小麦与晒干野菜——正正就是天都因之而要收缴边州粮食的糟糠之食。
“老爷派了人来追回,但奴按照姑娘的吩咐,每到一家,先当面把‘一日食’展开。”陈砾完事回来,同王昭云说着送物什间发生的小插曲,又说:“眼下,大家当都知晓边州百姓吃的是什麽了。”
春娘颔首,“他们稳坐天都,日日山珍佳肴,不过是要他们缩食些许,就眼红起姑娘给边州百姓调的几千乘粮食,是真真要让他们知道什麽是个好歹。”
王昭云点了点头,又淡淡笑了笑,“猛虎豺狼是没有恻隐之心的,但若是有一二人恍惚间有了人性,那麽等我们果真遇上山穷水尽时,或就会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她特特做此一遭,便是希望,如若真的有一日,她和阿娘一样的下场时,天都仍有人会站到正义这一边,站到边州这一边。
当然,她还是想兑现同裴远山的承诺,在三月之期内,回到边州。
于是,王昭云再不想其他,待拜过了几位亲友,便数着日子,依计划往皇宫里去。
依礼,她省亲理当拜见皇帝舅舅,当然,她还存了别的打算,要从皇帝那里得到进入皇城研究室的准许。
皇城研究室,顾名思义,是皇城的专属研究室。
但这座研究室,却是为王昭云的母亲谢云所建。
早年,皇帝为显爱才之德,在身负墨家後人盛名的谢云从陈郡嫁到天都後,便在朝圣殿东面修建了这座研究室,供其继续研究墨术,并将墨术的知识编撰成册,以便在大魏广而宣传,使得墨家术发扬光大。
犹记得,这间研究室发展最鼎盛的时候,墨家术的研究团队去到三十馀人。
但大约是盛极必衰。
在世间最先进的城防器械图,也就是边州城防图出炉後,研究室的主人谢云因故意外去世,研究室失了主心骨,运作也急转直下。
而皇帝为免睹物思人,下令彻底关闭了皇城研究室,遣散了研究团队,最终这个名满一时的地方渐渐退出了大衆视野。
据王昭云所知,阿娘去世後这十年来,再没有一人能够进入这个研究室。
此次,王昭云亦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得到皇帝的准许,再动阿娘的旧物。
“王家姑娘提前回京,却是比皇上预计的都早了三日,这会儿,他还在南山寺礼佛,只怕是要让姑娘白跑一趟了。”刘福海哈着腰,同王昭云说着皇上的行程。
王昭云愕然。
她先前早得知了皇帝外出礼佛,遂才数着日子前来。
却不曾想,还是扑了个空。
但见刘福海又朝南山寺的方向揖了一礼,又说:“不过,皇上特特嘱咐,姑娘此次回门省亲,逗留的时日不长,若是有急事,可以先同杂家说了,杂家能做主的便先给姑娘定个调,若是不能做主的,杂家便差人去南山寺递个口信问圣人安排,总之,是不能慢待了姑娘。”
王昭云闻言犹疑,琢磨两息,便礼貌地福了福身,将要求提了出来:“不知刘大总管可能差人问一声皇帝舅舅,昭云想去一趟皇城研究室,不知皇帝舅舅可能应允?”
她解释说:“昭云此次去往边州,见了被损毁的长城,也看了被荒废的外城城墙,便动了心思想将城防完善。”
她惭愧地笑了笑,又说:“奈何昭云实在技拙,绞尽脑汁了也画不出一个像样的城防图来,便想回研究室里,寻一寻母亲从前的手稿,从里头找一些灵感,也好修复边关城防,以保我大魏安然才是。”
末了,她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刘福海的神色,再问了句:“不知刘公公可否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