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检测显示,水里的确含有高浓度的催情成分,具体是哪种合成物,需要回实验室做进一步分析才能确定。”阿纳莱盯着屏幕上的初步结果,脸色难看。
谢珣没有说话,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无声地转向闻叙白。
闻叙白抬起手腕,接通了光脑通讯,“半小时前,都有什么人来过?或者接近过这里?”
通讯那头的手下显然被他的语气震慑,迅速回复:“少爷,在您离开后到首席进入之前,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小少爷所在的休息室。只有……”
手下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只有予安少爷和二殿下,大约在半小时前从二楼走廊离开。”
闻叙白低声,“闻予安?”
“是的,少爷。予安少爷离开后没一会又回来,还特意吩咐属下,说您交代了要照顾好小少爷,让我去问问小少爷需要什么,再给小少爷送些茶点过去。”
闻叙白握着光脑的手指收紧,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你这么听闻予安的话,那么从今天起,你就不必再跟着我了,去他那边报道吧。”
通讯那头瞬间传来惊恐的求饶声:“少爷,少爷我错了,我……”
闻叙白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切断了通讯。
他挂断通讯,目光落在沙发上紧闭双眼、呼吸依旧急促滚烫的闻溪身上。
阿纳莱此时已经将那碟小蛋糕也放进了分析仪。片刻后,他抱着手臂,发出一声带着讽刺的嚯。
“闻大少爷,你这弟弟……下手可真够狠的。水里加了料,这蛋糕里也没落下,剂量还不小呢。”
休息室内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阿纳莱感受到那来自谢珣和闻叙白两人叠加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冷冽气场,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默默退开一步。
谢珣站在沙发旁,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他垂眸,看着沙发上至少现在看上去脆弱不堪的少年,眼神深邃难辨。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阿纳莱和闻叙白都有些意外的事,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自己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
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根根显露出来,骨节分明。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闻溪汗湿的额角和紧蹙的眉头上。
从出生那一刻起,谢珣就被贴上了顶级alpha的标签。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的分化期,是一场灾难。
失控的信息素和精神力狂暴非常,几乎摧毁了隔离室,也让试图靠近他的医护人员精神受创。
最精密的仪器也无法探测他精神力和信息素的上限,他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是圣德安洲无数人仰望的图腾。
然而,只有谢珣自己和阿纳莱才知道,他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痛苦与折磨。
他那过于恐怖的精神力和信息素,别说oga,就连对信息素毫无感知的beta,在他情绪剧烈波动或易感期临近时,都会感到难以承受的窒息和压迫,甚至精神崩溃。
alpha在成熟后,每年都会经历一次易感期。与oga的情热期不同,alpha的易感期往往伴随着强烈的领地意识、保护欲、暴躁易怒和生理需求,但通常可以通过强效抑制剂和意志力独自度过,或者由匹配度较高的oga进行安抚。
但谢珣不行。
他的易感期,失控的谢珣会彻底沦为被原始本能支配的凶兽,失去所有理智,只剩下破坏和毁灭的欲望。
每一次易感期,他都必须被提前关进由特殊合金打造,遍布精神干扰装置的绝对隔离室内。
在那片狭小的空间里,任由他如同困兽般疯狂地攻击墙壁,摧毁一切,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陷入虚脱。
多年来,阿纳莱倾尽全力,秘密研究解决谢珣易感期失控的方法。
他尝试过无数药剂配方,然而,人类对信息素和精神力的探索不足十分之一。
无数次的失败后,阿纳莱不得不转变方向,为谢珣寻找一个oga伴侣,一个能承受他、安抚他的伴侣。
结果……没有结果了。
其一,谢珣本人极其不配合。阿纳莱甚至怀疑,长年的自我压抑和易感期的折磨,让谢珣对情爱之事彻底失去了兴趣,成了一个性冷淡。
其二,他们找遍了圣德安洲所有登记在册、甚至部分未登记的高等级oga,进行秘密匹配测试。
结果令人窒息,没有一个oga与谢珣的匹配度能达到百分之五十。
连及格线都远远够不上,这样的匹配度,别说安抚易感期的谢珣,他们甚至可能在谢珣失控时,连靠近他十米之内都做不到。
可是……现在。
一个与谢珣匹配度可能高得惊人的顶级oga,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饶是期待已久的阿纳莱,此刻都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仿佛命运开了一个巨大而荒谬的玩笑。
不过闻溪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
分化期本就是oga最脆弱、最需要稳定信息素环境的时候,他现在还叠加了高浓度的催情药物,身体对抑制剂完全耐药……这简直是地狱难度的开局。
阿纳莱看着闻溪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痛苦蹙起的眉头和越来越滚烫的体温,焦急万分,“必须立刻送他去医院,但他的分化情热期才刚刚开始,又被药物催化,没有有效的抑制剂压制,仅靠物理降温和基础药物……我担心他的身体和精神会承受不住崩溃的风险。”
闻叙白听到阿纳莱的话,忽然动了,他看向谢珣,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果首席您能帮忙,释放信息素进行安抚,他是不是就能安全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