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
趴在洞口,竹竿拿眼瞧着他。
段秋平嗤笑:“还没断念想呢?想跟着这些人回京?”
竹竿望向人群离开的方向,算是默认。
段秋平漫不经心地抓着地上的沙子玩:“想去就去。不过,别怪我给你泼冷水,”他看着竹竿,“那些人怪得很,你要小心平步青云无望,还惹一身骚回来。”
竹竿也不生气,很诚挚地接受了:“知道了,我……”
“既然要走这条路,就别再回来见我了。”段秋平的仰头望天,“就让我在这山里头,自生自灭吧。”浅红色的嘴唇被太阳晒得有些干裂,他舔湿了,唇上隐隐发亮。
就算段秋平不这麽说,竹竿也未必会回来。若真有机会,他一定会和过往断得干干净净。他没有对任何事有多馀的留恋,可就在段秋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竹竿拿不准了。心里隐隐透出不舍,还夹杂着一丝似酸似暖的情愫。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不够了解自己,还是不够了解段秋平。
“我知道你身上有事,不想被……”
“快滚吧你,小心追不上了。”段秋平催促。
竹竿最後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跑了。
段秋平闭上眼睛躺下,不去看远去的竹竿:“都走了,走了好。”
那竹竿头也不回地跑,凭着直觉丶循着声音,还真让他找到了大部队的踪迹。只是那群人一脸严肃,就连土匪也都规规矩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这让他有些发怵。
他小跑着凑近,本想悄无声息地混入群匪之中,想着这些人行为懒散丶衣衫不整齐,怎麽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忘记了,这些山匪都出自李顾那一拨,都相互认识。怪就怪竹竿此人瘦瘦高高,连脸上的褶皱都长得瘦瘦长长,想不被人注意到都难。
有个三尺粗的大汉见竹竿悄无声息地站到一边,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便操着大嗓门嚎开了:“你这家夥从哪来的?我们这是去京城的部队,闲杂人能随便进吗?去去去!”
竹竿被推得一个踉跄,仍然陪着笑:“前几日不是说对山匪招安?我积极响应也有错了吗?”他现在一心出人头地,颇有点忍辱负重的意味。
大家的眼神齐刷刷看过来:“你哪门子就山匪了?我们可不认识你,快走开!”
苏迢没办法,求助的眼神往前看。其实队伍庞大,苏迢他们又在最前面领头,再加上舆车晃晃荡荡碾过的声音不小,後面的动静全被盖过去了。
大汉揪着竹竿的耳朵往後甩:“自己待着去,别来找事!”
竹竿见拗不过,也不愿意纠缠,活鱼一样跳到一旁的草地上,後退几步。衆人以为他要走,虽然仍旧凶巴巴地盯着他,却也不再施压。
竹竿突然拔腿就跑,耳边生风,呼吸急促,人流在他身边一掠而过。苏迢终于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宋音之不愿意总是坐在车里,刚下来跟大家一起没走一会儿,见到一个气喘吁吁的瘦高挑往这边奔来,还以为是不长眼的暴徒,捂着嘴惊叫一声,苏迢闻声而动,冲上前将苏迢制住。
可怜竹竿,气儿都没喘匀,就得以一种别扭至极的姿势求饶:“将军!是我。”
苏迢无动于衷:“你?我可不认识你。”
苏迢连连叫苦:“您不认识我,旁边这位姑娘认识我。”
“大胆!”
宋音之终于认出脸来:“是你?”连忙叫苏迢放手,“你怎麽找到这儿来的,对了,见到你家老大了吗?”
竹竿将眼珠一转:“他……我没碰见,大家夥也正找得急呢,谁知道山就塌了。”
苏迢一脸严肃:“山都塌了你怎麽还活着?”
“我那时候正好下山去找老大了,等回来才发现山塌了。”
“你是说,你们之中还有一批人,在山塌的时候躲过一劫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