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景暄忽然嘘了一声,皱眉道:“有声音。”
薛元音倏地安静下来,凝神细听,县城的脚步声仍在廊道上没有离开,但隔壁雅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睡醒起床了。
她一惊,眸色变幻不定道:“我们隔壁雅间里有人啊?”
章景暄没答,但沉默代表默认。
这就尴尬了,这个柜子就贴着墙放,墙的另一边就是隔壁雅间的拔步床。
互相若有什麽声音,彼此都隐约能听到。
章景暄动了动手腕,她是在穿得太少,暴露出来的肌肤在幽暗柜里白得晃眼,为了不让身上某些部位碰到她,他强行用力撑着,手腕有点麻。
可惜能听到廊道上的脚步声没走远,他们不仅出不去,还要小心被隔壁听到动静。
但大概越怕什麽越来什麽,隔壁雅间里居然开始传来咿咿呀呀的动静,像是拔步床摇晃的声音,随即男人和女人声音混在一起,很快就进入忘我境界。
薛元音一时没听懂这是什麽动静,下意识问章景暄:“你能听出来隔壁雅间在干什麽吗?”
章景暄深深看她一眼,似在探究她是以什麽样的心思问出来的这个问题,言简意赅道:
“在青楼里的男女能做什麽,需要我告诉你吗?”
薛元音:“……”
她忘记了这是在青楼里了!男女之间会做什麽事情,还需要思考吗!
她顿时尴尬起来,偏偏隔壁屋里的两人进入动情状态,不断有娇嗔和呻。吟传来,女子的声音酥侬软语,几乎娇媚入骨。
她被迫和章景暄一起听起了墙角。纱衣暴露出来的皮肤跟他柔软锦袍相接触,她感觉浑身都有点热。
彼此陷入沉默,大概章景暄也想不到会面对这样的场面。
无话中,空气无端变得粘稠,酒气和松木香变得愈发存在感,几乎把薛元音一身都沾染了气味。
半晌,章景暄主动找了个话题,转移两人的注意力,道:“你方才的呼吸声太大了,我教你控制吐息。”
薛元音也不想继续听隔壁两人的床笫声音,遂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有点不信他吐息能比自己这个习轻功的人控制的更好,怀疑地问:
“你内功不该比我深厚如此之多,如何能教我?”
章景暄给她演示了一遍念诀,自身气息当真轻如鸿毛,不可捉摸,连带着经脉血液奔流似乎都慢了下来。
在薛元音震惊的视线里,他淡声解释道:
“我所习内功有些特殊,据说是专门压制体内恶气所用。因为族中嫡长子者,要克己丶慎独,面对外界扰乱需保持波澜不惊,时刻都无杂念,所以一旦念此口诀,我便更容易无悲无喜,克制七情六欲。”
薛元音第一次知晓章景暄为何会做到如此自持沉稳,原来是有办法作弊,疑惑道:“章家为何需要你学这些?”
章景暄像是陷入思索,过了一会才答道:“因为章家族老前辈给我看过,说我思量过甚,欲念太重。过于重思重欲者,不适合做高门宗子,破解的法子便是学会念静心决,调理内息,清心克欲。”
薛元音惊讶道:“就你这样的,还重欲?”
章景暄瞥她一眼:“重欲不是重男女之欲,欲念包含权欲丶钱欲丶贪欲丶控制欲等等。族老前辈此话意思是——我心思太重,想要的太多,必然会得不偿失。”
薛元音哦了声,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可惜光线不好,看不透他惊艳绝伦的皮囊之下的想法是什麽。
她不动声色地往下瞟了一眼,实在太暗了,他又裹得严实,什麽也瞧不清。
但是离这麽近,她能感受到他锦袍之下蕴藏的力量,能保持这麽久的姿势不怎麽碰到她,实非易事。
章景暄的腰身比她想象的还要有支撑力,而且双腿也很有力量。
实在是一副太诱人的身躯。
薛元音冷不丁地问:“所以你方才在想什麽,才需要你这个时候开始念决?”
章景暄正在活动手腕,闻言动作一顿,低眸看她,片刻後,他不经意地问道:
“我在教你吐息,故而为你演示。但我更想知道,你又在做什麽呢?”
他忽而稍稍低头,流畅高挺的鼻尖一下子离她极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滚热的气息。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在想,他身上的松木香,确实很好闻……
甚至……好闻得让人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