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景暄缓缓地道:“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薛元音道:“可你不是要留任京城吗?”
章景暄平静地道:“可你不是要出发了吗?”
这时前方队伍开始走动,她往里让了个空位,章景暄躬身坐上马车,她这才看到他连行囊都带了,可谓准备齐全。
这股突然袭来的淡淡松木香存在感太强,让人无法忽略,薛元音这才意识到到章景暄要同她在一辆马车里待上近一个月的事实,後知後觉地道:
“你早就知道了我想做什麽?”
章景暄正在看着外头缓缓驶过的景色,闻言侧眸看向她,淡声道:
“不就是想偷偷护送庆安侯一程,看着他平安离京吗?何不实话告诉我?”
薛元音没想到被他一眼看穿,有点不自在,道:“你早就猜到了?”
章景暄淡淡道:“我又不会迁怒你。”
薛元音沉默着不开口,两只手在裙摆上纠结乱绕。
章景暄轻叹,牵过她的手,五指插入她指缝中,道:
“这次我不想再让你独自上路,故而推了上任时间,陪你送完庆安侯再回去。”
薛元音张了张口,却一片哑然。
原来章景暄已经知道自己偷偷去三河关待了一年的事情了?
她微微蜷了下手指,却被章景暄攥得更紧,她不想被他看出来自己在强撑,压住喉头的涩意,故意道:
“谁要你陪啊?我可是皇上亲封的薛校尉!你见了我可是要行礼的!”
章景暄轻轻弯了下眼尾,指尖动了动,连带着她的手指也微动,像是在调情似的,他温柔地轻声道:
“嗯,我的薛校尉。”
薛元音想说什麽来缓和气氛,却喉咙一片堵涩,根本讲不出话来。
不得不承认,看到他当真追上来的时候,她心头是被巨大的惊喜感给包裹住的。
两年多的孤独和委屈在这一刻如潮涨般漫上来,填满她的心口,她眼睫和鼻尖都在发酸,却不想在章景暄面前表现得软弱,正强忍眼泪,章景暄忽而轻叹口气,张开双臂拥住她,低声道:
“对不起,让我的薛校尉等了我两年多。原谅我吧。”
薛元音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就这麽夺眶而出,她被他强硬地拥入怀里,趴在他肩头,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感受到章景暄掌心覆在自己的背上,安抚地轻拍,她攥紧他的衣摆,想忍住情绪,至少把眼泪憋回去,这糟糕样子收一收……可他安慰的动作太温柔,她的眼泪越掉越凶,最後干脆埋在他肩膀抽泣。
一边哭一边想,她现在的模样好狼狈,还是别擡起头来了,不然一定会被章景暄看到她满脸的眼泪鼻涕。
“你丶你就是个混账!”
薛元音难得情绪失控,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控诉:“摸了我的胸,摸了我的腰,摸了我的屁股和大腿,最後夺了我的身子之後一走了之……你就是全京城最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她听到他轻声在她耳边道:“对不起,以後不会这样了。”
薛元音闷声掉眼泪不开口。
她不想要他的对不起,她只想让时间倒回到三年前,在他拦在阿史延锋面前的时候,她应该及时拦住他。
这样她就不会带着无尽的懊悔过完这两年多的生活。
章景暄任由她伏在自己肩头,泪渍打湿一片衣料,待她骂完自己之後,哭声渐弱,他才不动声色地撩开车帘,仗着她看不见,递出去一张字条。
外头一路悄悄跟随的怀舟眼疾手快地接住字条,停下来走到路边,拆开字条看去。
上面只有简单直白的四个字:
“回府,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