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85章“我来偷偷看看你。”……
随着章老爷话音落下,侍卫举起板杖,木板凌厉的破空声袭来,重重地落在他背上。
剧烈彻骨的疼痛在板子落下时同时传递过来,章景暄双臂撑在地面上,喉咙间溢出一声闷哼。
待他承受住了之後,紧接着第二板丶第三板也随之落下来,几乎要破开皮肉的疼痛在後背上蔓延开来。不等他喘息的功夫,後面数道杖刑毫不留情地落在背上,让他额间浸出冷汗。
转眼间十五下杖刑过去,然而无人开口叫停,木板还给另一个侍卫,後面的十五下杖刑依次落下。
章景暄咬紧牙关,任由木板挥下的疼痛将皮肉一点点侵蚀殆尽。
原来她曾经挨的鞭罚是这种感觉,几乎痛入骨髓,让人额间冷汗密布。女子身体本就柔软,不知她怎麽受下的,她竟然也从未向他抱怨哭诉过。
杖刑落下得很规律,不疾不徐,却让人感到时间漫长。
背上的疼痛是几乎坚持不下去的难熬,钝痛,还有刺痛在混合在一起,章景暄尝到口中的腥锈味。终于还剩最後五板,他身形微晃,旋即撑住地面。
夏日衣料根本挡不住什麽,已经隐约可见新伤痕叠加在战场旧疤上面。
侍卫迟疑一瞬,最终还是毫不犹豫地打下来,迅疾而快,三十杖刑终于捱完,青玉色衣料隐隐渗出鲜红血迹,只怕是受伤不轻。
章景暄双臂轻轻颤抖,身後侍卫欲要上前来扶,他微微摇头,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只是一张脸色已然变得煞白。
他没有立刻回去给伤口敷药,而是转眸看向章老爷,哑声问道:“祖父方才的话可还作数?”
章老爷缓缓点了点头:“此言既出,犹石落地,概不作悔。”
章景暄这才轻轻牵了下唇角,後背伤口牵动地整个人剜骨似的痛,但他依然躬身作礼,缓声道:
“好。”
-
薛元音让下人把玉佩和锁匙去章家还给章景暄後就後悔了,她窝在屋里软榻上,懊恼地双手捂住脸,又生无可恋地把手挪开,盯着天花板双目放空。
其实她早就想还给他了,只是他当时走得仓促,她没来得及。怎麽这会儿还给他,感觉好像是她在闹脾气。薛元音深深地後悔了,她不想用这种方式来故意给章景暄惹不痛快。
但是还都还了,只怕章景暄已经误会了,薛元音思来想去,再要回来或是追过去解释又好像她过于纠结这个事情了,小女儿矫情姿态尽显,章景暄这麽聪明,一定能瞧出她的左右为难和内心煎熬。
薛元音不想被章景暄瞧不起,亦不想再被他一眼看穿。
这些年她总是输他一头,总不能现在就连心气儿也输一筹吧!
但是很快,薛元音就没工夫纠结这种琐事了,因为她这小小破宅院里再次迎来两名熟悉的贵客——宁嫣公主和苏勉。
他们这些时日总爱来寻她,没想到今儿个撞一块了。
薛元音坐在庭院里的石桌上,拿隔壁宅子的大爷送的茶叶招待他们。
不是什麽好茶,偏生这两人也尝不出来似的,总爱过来讨茶吃。
宁嫣公主坐在左边,苏勉坐在右边。
薛元音沏好茶,推给两人一人一盏,有些头疼:“你们怎麽又来了?”
宁嫣公主接过茶盏,鼓起一张小脸,愤愤道:“我寻了京城好些青年才俊,欲要介绍给你,你怎麽又拒绝我了?”
苏勉其实本不想来,但他做过亏心事,害怕鬼敲门,也道:“薛元音,我托我苏家长辈寻的那些适合你的亲事,你已经数日未给我答复了。”
薛元音一听更觉得头疼了,很无奈地道:“你们为何执意介绍亲事给我?”
宁嫣公主一听更觉得来气:“你没听见京城那些流言吗?宰相府才方去章家拜访不久,今儿个就在说他们两家喜事将近!”
公主毕竟是为她着想,薛元音也只能感激公主一片好心,想了想,妥协一步:“那这样吧,宁嫣,你那些青年才俊,你给我列个名册,我若有空就去见见。”
宁嫣公主这才点头,嘀咕道:“这还差不多。他都寻新欢了,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话罢,她挑起眉梢道:“我那些青年才俊虽然比不得他出色,但也算拿得出手,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薛元音看向苏勉,见他正在喝茶,伸手把他手里的茶盏夺过来,道:“苏勉,你老实说,你做过什麽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苏勉没作声,他不想承认他跟管柏还有章子墨背後嚼舌根,结果被章景暄听到了的事情。他後来偷偷与章子墨聚在一起推算过,一切罪孽的起源都是出于那则谣言。
苏勉神色认真:“我为人行侠仗义。”
最终薛元音还是婉拒了。
她知晓朋友待她好心,不愿她十九年华还被耽误,但她属实没有空闲——太监催得急,薛昶马上该上路了。
虽然她最後还会回到京城,但这一路程来回至少花费一个月。
薛元音在屋里思索了半日,中途打发走了两波牵线介绍亲事的媒人,最後拎了些柿子饼出门,吩咐车夫道:
“去章府。”
她至少得有一个月才能回来,而他却刚抵京,正是炙手可热丶平步青云时。
自他回京後,他们还没好好说过话,她想去见一见他,至少道个别再走。
但她不知道,有关注她这个宅子的人,目睹了媒人频繁登门的事情,似乎误解了什麽,早早地立即回去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