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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音坐马车出门,停在章府後方的巷口里,让拂珠拎着柿子饼去送给怀舟,道:
“记得告诉怀舟,我是随你一起来的。”
拂珠带着柿子饼去敲了门,很快怀舟出来,两人不知说了什麽,拂珠单独回来了,道:
“姑娘,奴婢把话带到了,但是章公子……没有出来。”
薛元音微微一愣:“他……不愿见我吗?”
拂珠垂首道:“奴婢也不知。”
薛元音没想到会这样,见不到他,她却思考不得原因,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失落的。马车正欲调头,怀舟忽然从府里追出来,一脸着急地跑到马车边,道:
“薛姑娘,先别走……我家公子叫我递给你一封信。他暂时有事没法见你,但此信是他认真写下的,请你务必要拆开看看。”
怀舟一边喘气一边把信递上来,薛元音接过信,心里不可抑制地多想了一些——
写得认真,是写的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宰相府刚登门,这信上所言,当真是她想看到的吗?
薛元音心绪纷乱地收起了信,这时怀舟又欲言又止地小声道:
“薛姑娘,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小的告诉您,但小的还是觉得您应该想知道……薛姑娘,您知晓公子昨日跪在祠堂挨族规杖罚了吗?”
薛元音一愣,道:“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挨罚?”她经历过被打在身上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想到章景暄并未习武的身子,她心头一紧,道:
“怀舟,他被罚得重吗?”
怀舟老实地说:“很重。”
稍顿,他鼓起勇气似的,道:“姑娘,大爷和夫人去拜访友人了,如今不在府上,而老爷平日不出院子,亦不管事,现在府里没什麽长辈……您愿意进府看看公子吗?”
薛元音沉默几息,章景暄为何挨罚,她隐隐能猜出来,大抵是因为出征前为她跪下求情,触犯了章家的族规。
她转念下定决心,道:“章府可有偏僻角门?”
怀舟眼眸一亮,道:“有的!就在後墙那边,有个奴才平时采买出入的角门。”
薛元音翻出马车里一顶帷帽,戴在头上,走下马车,慢慢吐出一口气,道:
“怀舟,劳烦你偷偷带我进去。”
……
瞻云院并不在章府最中间的位置,而是靠着一处幽静庭院,平日鲜少有下人出入,很是安静。
怀舟推门走进来,靠近床榻上的人,低声道:“公子,小的给您换药。”
章景暄阖着眼,随意嗯了声。
待背上衣襟被撩开,他擡眸看了眼漏刻,忽而凝住一瞬,这不是换药的时间……
他蓦地回眸,声音微带几分冷意,道:“怀舟,你方才说什麽?”
怀舟失手打翻了手里的敷药,下意识欲要跪下磕头请罪。
薛元音走出藏身的廊柱,推开了正门,缓步走进来,揭下帷帽。
这间卧房与她小时候记忆中的大有不同,书案丶床塌丶案几,甚至是窗棂都变了模样,墙壁上的字画也换成了她没见过的样式。一眼瞧去,多了几分陌生感。
她看向他,轻声道:“是我。”
章景暄擡眸微愣,手臂撑着床榻,面色如常地坐起身:
“薛元音?你怎麽来了?”
“我来偷偷看看你。”
薛元音轻声说罢,脚步定在床榻边,见他小臂微微绷紧,像是勉力之兆,抿了下唇,道:
“别起了。我看到你的伤了……在渗血了。”
她看着那白色寝衣透出的隐隐血痕,心里闪过一丝心疼,道:
“你方回京不久,怎麽被罚了?”
章景暄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没答话。
薛元音沉默了会,轻声道:“你让怀舟说你有事没法见我,是因为卧榻动弹不得,所以才没法见我的吗?”
她一时没等来章景暄出声,不解地擡眸,撞上他眼眸里几分幽沉的深邃,她心头忽地一跳,道:
“怎麽了?”
章景暄忽然笑了一下,道:
“不是给你递了一封信吗?怎麽不拆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