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音眉梢一挑,目光在两人之间楚河汉界似的距离上面扫过去,意有所指地道:
“你不惧?那你躲什麽?”
章景暄平静冷淡地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认为那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薛元音打量着他说此话的神色,冷不丁地道:
“那你那天晚上拉我过去亲在你脸上,那就是安全距离了?”
没料到她突然旧账重提,章景暄有一瞬间的顿住,过了片刻,他才道:
“如果你要追究这件事,我给你道歉。是我对你的冒犯。”
薛元音听这话就觉得无趣,她才不想要道歉。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慢慢挪到他脖颈的喉结上,那是很性感的喉结,就连突起的弧度都格外禁欲好看,只是不知道她什麽时候才有机会摸一把。
再往下看,他虽然穿着风流不羁的赭砂红色锦袍,但衣领却没有一点敞开的痕迹,穿得整洁不茍,毫无破绽,杜绝了任何人想往下窥探一点的机会。
薛元音觉得遗憾,擡眼就看到章景暄又是一副欲要冷脸的模样。
他冷淡道:“薛元音,如果你是来深夜与我面对面对峙的,恕我不奉陪。”
啧,这就生气了。
薛元音稀奇地瞧了一眼他不耐的神色,慢吞吞道: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保证你会回答我,我就放你去安寝。”
章景暄听到此话就要皱眉,薛元音抢在他拒绝之前开口道:
“是正儿八经的问题!”
章景暄打量她片刻,冷淡道:“说吧。”
薛元音嬉笑随意的态度蓦地一收,轻声问道:
“为何会给我买衣裳?章景暄,你没对我全说实话吧。”
章景暄眼神很淡,平静地看着她。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平日绝对算不上一个很敏锐的人,甚至有时候有些过于大条,跟高嵩霖那群异性厮混在一起,连饭碗里的菜都能混吃。
有时候,他甚至会不喜她的神经大条。让他觉得她没有一点男女概念,跟谁都能处成好友。
但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也过于敏锐了,比如此刻。
敏锐得让他有几分猝不及防,想不到该如何回答。
薛元音很耐心地等待着,章景暄也没立马给出回答。
章景暄垂下眸,好像在认真思索的模样。但他心里清楚,他其实知道答案。
为什麽呢?
大概是觉得,他已经好久没见过她像小时候一样穿裙衫丶戴珠钗,一口一个“章哥哥”喊他的亲昵模样。
大概是听腻了这些年衆人对她“巾帼不让须眉”丶“女子和男子也没差别”的赞誉。
以及……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不该日日穿男子衣衫,她本就该像从前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
他这几年里看到的薛元音并不像她自己。
而眼前的薛元音,才更像他记忆中那个灵动爱笑小姑娘,是她长大後应有的模样。
说到底,是他一己私欲。
然这一己私欲,让他做出了平日里绝对不会有的选择。
章景暄知道自己不该说,更何况他并不擅长将自己的内心直言剖白,诚实坦露出来。
但方才他默认了他会回答,理应履行承诺。
章景暄看着她,轻而缓慢地说道:
“是我贪心,总还把你当成我记忆中的青梅竹马丶我曾经最偏袒的妹妹。”
浓夜裹着淡淡月光落在他身上,似乎也照亮了他总是不爱叫人窥探见的内心一角。
薛元音却有些意外是这个答案,乌黑清亮的眼眸都微微睁圆,重复道:
“妹丶妹?”
章景暄把她当妹妹?
真可惜……她这个曾经的小青梅丶被他当作小妹的人,心里竟然盘算着想看他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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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翻译一下文中某一段对话的意思——
章景暄:“你志向在于做个英雄,永远被人记住?”(你以後会死吗?)
薛元音:“谁都想谱写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虽有气节,但更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