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70章他指缝中落下的眼泪。
夜深了,冬日萧萧,瓦檐微凉。
空荡荡的牢间里,章景暄离去了很久,薛元音还没缓过神来。
她没想过事情怎麽发展成这样的。
她与他吵了有始以来最严重的一架,章景暄面似结霜,脸色是从前没有过的难看,沉沉盯着她,眼底像是涌着什麽情绪,却又让人难以捉摸。
他冷嘲她在先,她也说出一番于他而言无异于折辱的话。薛元音自认为这一来一回谁也没讨着好处,但章景暄的神色比她想象的还要差。
像是在深深压抑着什麽,弓箭绷紧了弦,险些就要被她打破了。
但最後章景暄却没再继续与她争吵,只说了太子要择日举行登基大典,留下一句“告辞”就离开牢狱。
两人不欢而散。
薛元音心想,章景暄的言外之意是想说他近期朝务繁忙,没时间来与她送别吗?他明明是知晓她要行刑的,却只字未提。看来,她与他终是走到尽头了。
这场激烈的争吵像极了不愉快的告别,过去五日之期她就要被拖去行刑,这恐怕是两人间见的最後一面。
多少在唇边的未尽之言最後都咽回腹中,让她半晌难回神。
薛元音强行打住思绪,不让自己去想他。
夜深了,该睡下了。
她躺回蒲床,却有些睡不着。
冬夜太冷,一层单薄棉被根本不御寒。在闺房里她可以烧炭火,抱着暖手炉,但是这里是牢狱,不可能给她烧炭,亦不可能给她暖炉。
纵然她有内功,底子好,但多日过去,心里装着事,白日吃得少,现在多多少少也有些捱不住这冷意了。
她裹紧被子,慢慢把冰凉手脚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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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期转眼来到最後一日,薛元音明日就要被拖去午门杖刑拷问了。
她在牢间里的日子实在按部就班,但过于顺遂,她清晰地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看似在牢狱里蹲了很久,但外面才过去半个月,发生什麽更是一概不知,只知道豫王和薛昶仍然没被抓到,她这场行刑拷问势在必行。
大抵是行刑前的断头饭,狱卒给她送的饭食丰盛很多,但薛元音这几日胃口越来越小,用膳动不了几箸,最後都剩下了。
薛元音勉强咽下一口饭,又无端想起来昨日章景暄冷言冷语刺她的那段话。
内心忽地升腾起一股怪异丶类似不安的情绪。
她忽然放下木箸,奔向铁栏门,抓着栏杆用力拍打起来,近乎激烈地道:
“狱卒大人!我要见章景暄!我有要事问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要寻他,还是在五日之期的最後一日,其中一个狱卒离开牢狱,过了会回来,对她说:
“已经命人把话带到,你且等等吧。”
薛元音闻言回到蒲床上等待。
大不了是她怀疑错了,主动低头一回,确认一下他的平安,不亏。
一炷香,两柱香……
牢间里静得落针可闻,薛元音看着饭盒一点点变凉,眼里露出几分茫然。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消息早已带到,从城南往城北跑两圈的时间都够了。
她却没等到章景暄过来。
……
边疆再次发来急报,阿史烈正在整顿兵马,即将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