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之说:“那得回去问问才能知晓。”
沈相楠轻笑一声,他走上前,利落翻身上马,还没等谢宁之反应过来,便弯下腰伸出右手一把将人捞了上来。
沈相楠双手环过谢宁之的腰抓紧缰绳,“今日收工,打道回府。”
马蹄声响,谢宁之握住沈相楠的手腕处,说:“你非得这样骑?”
沈相楠挑眉道:“那还能怎麽骑?”
谢宁之说:“不贴这麽近也能骑。”
沈相楠将人搂的更紧,贴着谢宁之的耳侧吐息:“我偏要这样骑。”
谢宁之回头看了他一眼,沈相楠笑出声,与他拉开些距离,他回头看向熊熊烈火下正倾塌的笙乐坊,突然开口问:“你说,一把火能把朽木烧尽吗?”
谢宁之知晓他问的是什麽,“起码当下的朽木是烧成灰烬了。”
沈相楠若有所思,他将下巴轻搁置在谢宁之肩头,问:“先生觉得这场火好看吗?”
谢宁之说:“你说你喝多了会发酒疯,果真不是玩笑话。”
“我不骗你。”沈相楠的面颊贴着谢宁之耳旁蹭了蹭,“我如今身无分文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沈相楠问出这句话时,压根没想过自己刚来竹舍时好像就腰缠万贯似的。
谢宁之微垂下头,再差分毫,他的脸侧就要轻擦过沈相楠的唇,“添双碗筷的事,既添上了,不怕没你一口饭吃。”
“那我真就只能暖床还债了啊。”沈相楠轻笑。
笙乐坊偏僻,沈相楠怕路上颠簸,所以马儿走得很慢。
沈相楠问:“先生觉得东宫是什麽样的人?”
谢宁之沉默片刻,说:“与你印象中略有偏差之人。”
这话拿捏住了分寸,可以说是答了也没答。
沈相楠习以为常。
“我对东宫没什麽印象。”沈相楠实话实说,“不过现在有了,对方出口之言绝不可信。”
他没见过太子几次,谈不上有特别的印象,可从对方几次行事来看,着实没有储君该有的样子。
谢宁之:“略有偏差。”
沈相楠:“哪有偏差?我当初还真信了他不知笙乐坊如何运作,可这麽久过去,这地方依然做着肮脏交易,东宫还能说自己不知?”
谢宁之:“东宫轻易不做承诺,他可有承你安民之托?还是诺你金盆洗手?”
沈相楠认真回忆初次在笙乐坊与东宫的谈话,对方确实没说要让笙乐坊改头换面,洗手作羹汤这样的话。
这不代表沈相楠可以接受当朝太子接手青楼光明正大做这样的勾当。
沈相楠愤慨道:“若是皇子也就罢了,可他是太子,当以天下万民安康为己任,怎还纵容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手中?”
谢宁之想起从前,长公主曾在他面前狠狠数落过太子,而後,老钦天监正也曾数次在圣上面前委婉批到太子性贪玩,难领略人间疾苦。
“太子不爱读书。”谢宁之说,“也不曾真正走出过宫墙。”
这位太子是实打实在金屋出生,在金屋长大,大抵除了情伤没历经过大喜大悲,更别提哀民生之多艰,他的为君之道学自白纸黑字圣贤书,切身实历对他来说太遥远。
沈相楠若有所思,随即自问自答:“这位太子没有亲眼见过民间疾苦。”
谢宁之只道:“更易储君,必定见血。”
“我什麽也没说。”沈相楠无辜看着他,用手指蹭了蹭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