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难道:“有是有,但是要到三个星期後的神祀上问阿娑罗才行。阿娑罗就是这里的神。”
我松了口气,但又想到加急文件,不由得为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信神。
神也一定不需要不信任自己的神祝。
後来的几天,我只能借住在成桂家里,大概要等到三个星期後,等那个什麽神祀结束才能走。
无所谓了,我已经过上了恬淡的乡村生活。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乡村的人们对我都十分热情,甚至邀请我到他们家里做客。
经过了解,神祝的地位在村里可以说是仅次于村长的存在,也许是他们看在成桂的三分薄面上,才表现的这麽欢迎我的吧。
木生的母亲好像很喜欢我,平时总是让木生来的时候给我带东西。
有时是瓜果蔬菜,有时是一些自己做的小点心。
味道都十分不错,我感到十分满意,在心里默默为她爆灯。
有天下午,木生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小框葡萄来找成桂。
因为初次见面的尴尬氛围,虽然我不以为然,但木生显然把我当成了假想敌,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跟成桂解释道:“这是我妈说要拿给你们的。我家里的葡萄熟了,你们要是喜欢的话,明天就来一趟吧,她们要酿葡萄酒了。”
成桂和我对视一眼。
葡萄酒?
晚上休息的时候,我还是侧着身体惯常地裹在被窝里蜷缩在墙边。
成桂刚洗漱回来,白色的短袖还沾着点点水渍,他拉开被子躺了进去,顺手拉了床边的灯。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他翻了个身,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哥,你明天去摘葡萄吗?”
我想了想,在这里呆着也是呆着,出去看看也好,于是道:“嗯,想去。”
“葡萄酒还要等上一个月,明天摘些做酥饼吧。”
这小子认定了我出不去,所以觉得一个月後我还是呆在这里吗?
我忽然觉得嘴里发苦,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却正好和他面对面地侧着身子躺着,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我,视线却有些不稳,没过多久就换了个姿势。
“葡萄酒,好喝吗?”我最终还是没有打击他,想了想,就问出一句干巴巴的话。
成桂点了点头,说:“我形容不出来。但是如果是哥的话,一定可以的吧。”
我被他勾起了点好奇心,黑暗中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今年能喝到吗?”
他扭头说:“能。”
“为了喝到葡萄酒……哥,别走太远了啊。”
虽然我也不甚明白为什麽葡萄会在春天成熟,至少我没有在人类的书籍上看到相关记载。
难道是气候差异?
早饭过後,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薄雾笼罩着炊烟袅袅的小村子。
微凉的风从草丛中盘旋升起,将树茵刮得摇曳不止。
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作息,清晨时和成桂一起将老帛放到附近的草地上,然後一起去河里抓鱼,或者找野生的柿子树和山楂树摘果子。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我撸起裤管,站在流动的河里徒手抓鱼。
阳光照的我汗流浃背,眼前发晕,小腿以下还浸没在水里。
一个事物径直落下来,在头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将眼睛挡住。我总算缓过来了些,擡头去看才发现。
成桂将竹篾编制的斗笠扣在了我的头上。
见我看来,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弯着眼睛问:“还好吗?哥。”
我甩了甩头,总算清醒了些。伸手想把斗笠拿下来还给他,却被一只手压住了。
他的手还沾着水珠,纤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将斗笠上落在我肩膀的绳子打了个蝴蝶结,还笑道:
“葡萄咱们不能白拿,平时也没少受他们照顾的。我抓几条鱼给木生他们送过去,你别太累了,到树下休息一下吧,不用下来陪我。”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等他系好绳子。
活了这麽久,头一次觉得自己这麽弱,连鱼都抓不了几条。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我,毕竟专业不对等,我本来也不是学这个的。
也许是沉默了太久,成桂忽然好奇地低头去看斗笠下的我,疑惑道:“哥,你之前说的大海,也有鱼吗?”
我回过神来,点头回答:“嗯。不只是鱼,还有螃蟹丶龙虾丶鲍鱼……”
他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遗憾道:“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识一下哥描述的大海啊。”
不过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毕竟时间不能倒流回几个世纪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