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护士按例来巡房,
一进门就瞥见祁承宴手背上的输液管已经空了,回血顺着管壁往上爬了一小截。
刚要出声,祁承宴突然擡起另一只手,
对着护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里带着恳求。
护士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瞪着祁承宴:
“你这人怎麽回事?手都回血了不知道喊人?这要是血凝了还得重新扎针,真是拿命开玩笑!”
幸好自己多留意了一眼,不然真要出问题。
又瞥了眼一旁熟睡的江然,心里暗自嘀咕:
这旁边的帅哥也太不称职了,守了半天连输液完了都没发现。
祁承宴没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等护士拔了针丶用棉签按住针眼後,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小心地挪了挪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麽,
然後慢慢坐起身,将搭在床尾的自己的外套取下来,轻轻盖在江然身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祁承宴身上淡淡的小苍兰味,江然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暖意,
轻轻往外套里缩了缩,眉头也舒展了些。
祁承宴坐在床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江然脸上。
江然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偏向一侧,额前几缕碎发垂落,
遮住了部分眉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灯光落在江然脸上,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鼻梁线条干净利落,
下唇因为干燥轻轻抿着,褪去了清醒时的锐利与疏离,姿态带着几分难得的松弛。
许是真的累极,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胸腔随着节奏缓缓起伏,
原本紧绷的肩线放松下来,肩膀微微下沉。
外套滑落了一角,露出江然纤细的手腕。
祁承宴的目光落在江然左手无名指上——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痕迹。
祁承宴的手指下意识抚上自己左手无名指,指尖摩挲着同样空无一物的指节。
江然在睡梦中突然惊醒,猛地睁开眼——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没盯着输液”。
下意识地看向祁承宴的手背,却发现输液管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块棉签压在针眼上。
而祁承宴正靠在床头,目光清亮地看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江然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擡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外套。
低头看了看,认出这是祁承宴的衣服,
江然将祁承宴衣服叠好放到一旁,“你醒了?感觉怎麽样?”
祁承宴看着江然的动作,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却还是压下那点不适,温声答道: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可能最近没怎麽好好吃饭。”
刻意说得云淡风轻,不想让江然觉得自己是在卖惨。
江然“哦”了一声,尾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随即站起身就往病房外走。
祁承宴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拽住了江然的手腕。
那触感温热又熟悉,让祁承宴恍惚了一瞬。
江然回过头,目光落在两人相触的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祁承宴反应了过来,迅速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温度。
有些慌乱地开口:“这麽晚了,你去哪?”
江然没有说话,只是收回目光,转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衣角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浅淡的弧线,就在祁承宴以为江然不会再回头时,
江然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背对着祁承宴,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
“我去问问医生,明天你能不能出院。”说完直接关门离去。